張賬單性質的造紙恭敬小心地送到村長面前,然後垂首站立著,輕聲道:“差不多一百個金幣,確切來說是九十八個金幣。”
什麼?!村長大人的手下意識抽筋一抖,直接在鬍子裡拔出一條毛,卻忘了痛一樣呆滯在當場,一張臉好像開染坊一樣,紅的白的紫的黑的接二連三地變換著。過了足足十秒時間,他終於發出一聲慘叫,旁人不知,還以為有人在他身上剜下一斤血肉。
“這幫帝國蛀蟲,最劣等的泥腿子,一輩子面朝黃土的刁民,居然花了我足足九十八個金幣!啊,我要瘋了,我真的要瘋了!”
其實也怪不得村長大人失態,實在是金幣的購買力相當可觀。
中土大陸的貨幣體制以金銀銅為主要等價物,兌率是一百。也就是說,一枚金幣兌換一百枚銀幣,一萬枚銅幣。一枚銅幣能夠買到什麼呢?四個黃澄澄的黃谷大饅頭。一枚金幣就是四萬個大饅頭,一頓吃四個,也足夠吃一萬頓,那是差不多十年的量!
見村長大人的神色不好,另外一位財政官喏喏地說道:“其實九十八個金幣的虧損已經算少得了。你看,河道疏通要錢、房屋重建要錢、道路排汙也要錢……”他喋喋不休地算著,也不知道是在賣弄自己的算術天賦還是特意地自我表現,反正這個二貨財政官顯然沒注意到村長瀕臨崩潰的神情。
財政官的結局相對來說很悲慘,先是被村長老人家一腳踢出了房門,然後又讓自防隊的隊員四個人一人一條胳膊一條腿那樣拋到泥濘不堪的地裡。
揮退了惱人的財政官,楊生華一屁股跌坐在舒服而寬大的椅子上。似乎連老天爺都跟他過不去,一直都好好的大椅子忽地有一顆小釘子掉了下來,而楊生華的體重也有些分量,一坐之下直接把靠背都坐壞了,直接後仰摔了一跤。
“連你也來欺負我?!真是豈有此理!”怒火中燒的村長大人爬起來後對著椅子一陣拳打腳踢,直到徹底破碎才算平息心中憤怒。
過了沒多久,一個男人推門而入。沒錯,他沒有像別的人一樣先敲門,等裡面作出回應以後再恭敬地欠身進入,而是很自然——彷彿就在自家一樣自然地推開房門進入。這個男人,長得很瘦,裹在斗篷之中的他偶爾露出來的胳膊和大腿可以看出來,他真的很瘦。
可是這種瘦不同於竹竿那樣的消瘦,而是皮肉都緊繃著貼在骨頭上面的精瘦。行走之間步伐跨度不大不小,給人一種精密而自然的感覺,而且目光總是下意識地遊弋著,每每落在角落,門後等有遮蓋物的地方時,總是停留上一陣子——那是在戰鬥之中磨礪出來的本能,本能地尋找掩體。
這個男人正是村長大人招募來的治安官,曾經在邊防軍混跡過好長一段時間的刺刀。刺刀年紀不大,只有三十五歲,長得也不難看,就是特別的冷酷。
推門而入,刺刀看到那張慘遭蹂躪的破爛椅子,嘴角掀動出一道微不可見的弧度,不知道是嘲笑譏諷還是別的什麼情緒。站直了身子,刺刀淡淡地說道:“楊生華,我想跟你說三件事。”
對於楊生華來說,財政收入入不敷出本來就很叫人苦惱,而刺刀的本性又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每次也是重要事情,如此一來,就更叫他有種想把鬍子都揪光了的躁動感覺。不過他可是知道刺刀的身份的,無論如何,都不敢輕易表露怨怒。只見楊生華深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堆出笑容:“什麼事你就直說吧。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儘量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