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麼回事。冶
哦;又是甜蜜的睡眠膠水。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可是我忘得一乾二淨了。於是我威脅女孩們說;我也要把她們的眼睛粘起來。我有看見了;我感覺徹底醒了過來;非常愉快。我躺著;凝望小小的綠色的窗。外面的世界是緋紅的;彷彿在燃燒著。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景象。
“特莉莎?冶我說;“那些樹怎麼了?冶
特莉莎正在穿衣服。她把頭伸到窗外;動作緩慢而睏倦;阻光透進她的睡袍照來;彷彿沙粒打穿的篩子。
“沒有什麼呀。冶她說。
“就有什麼;冶我說;“它們快要光禿了。冶
特莉莎撓了撓她的黑髮;張大嘴巴打了個呵欠。潔白的羽毛從她的頭髮上飄落。
“那是在掉葉子。現在是秋天了。樹葉到秋天都要掉的。冶
這就是秋天?秋天真的到了。它就是我現在看到的景象了嗎?樹葉紛紛飄落;空氣裡瀰漫著一種潮溼的氣息。我想象它持續下去;直到永恆;這些潮溼的樹木騰起的火焰;不斷地燃燒;就像摩西看到的燃燒的樹葉。它是這片新大陸的一部分;和極地亙古不化的白雪一樣自然。我們為什麼住在這樣的一個地方?
瑪德琳下樓去;幫忙媽媽準備早飯。一忽兒;她又慌忙地跑回來。
“特莉莎;冶她低聲對大姐說;樣子既興奮又害怕;“特莉莎……那個人又來了。幫洛瑞穿好衣服;然後趕快下來;快一點。冶
我們走下樓;發現那個人坐在壁爐邊;微笑著;顯得溼漉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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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副寒冷的模樣。我爬上放著早餐的餐桌;不眨眼地看著這個陌生人。對我來說;他與其說是和我們一樣的人;不如說是一種森林裡傢伙的組合體。他的面孔又紅又皺;像草菇一樣閃閃發光;他的頭髮亂蓬蓬;糾結著泥巴塊;裡頭粘著樹葉;破爛的衣服上沾滿樹葉和草屑;他的靴子像沼澤裡挖出的爛泥。媽媽給他端出豆粥和麵包;他對我們大家露出無奈的微笑。
“住在樹林子裡一定不好受。冶媽媽說。
“夫人;我有了幾個布袋子;冶他一面說;一面用湯匙撥弄豆粥;“它們可以隔離溼氣。冶
但我知道布袋不管用;它們只會吸收溼氣;像紗布一樣包住他。我想。
“你不該這樣過活;冶媽媽說;“你應該回自己的家去。冶
“不;冶那個人微笑著說道;“不可能的。他們一看到我;就會把我罵得狗血淋頭。冶
媽媽悲哀地搖頭、嘆氣;只有再給他加些豆粥。圍在一邊;我們這些男孩子卻很崇拜這人的外貌;而挑剔的女孩們卻想先確定這人的底細再做打算。我想;他不是流浪漢;否則他不會被媽媽請到廚房裡來。他的口袋裡有四枚鋥亮的勳章;他總是不時掏出來;把它們擦亮;擺在餐桌上;彷彿這些勳章可以代替鈔票。他講出的話和我們所認識的人講的都不一樣。事實上;他說出的許多字眼;我們都聽不懂。可是媽媽好像能明白;她常常問他一些事;看看他從襯衫口袋裡掏出來的照片;然後邊嘆氣;邊搖頭。那個人談到打仗;談到飛行。我們都覺得十分神奇。
那個人不是本地人。過去的一天清晨;他出現在我家門口;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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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給他一杯熱茶。媽媽帶他進了廚房;請他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那時的他臉上有血;很虛弱的樣子。此刻他在廚房裡;周圍有一位女士和一群好奇的孩子。他的眼睛閃閃發光;連鬍子都似乎在笑。他對我們說;他就住在樹林裡。我覺得這真是個好主意。他以前當過兵的;我們聽媽媽這麼講的。我知道一點戰爭的事。我的每一個叔叔伯伯都去打仗了。從我來到人世那天;周圍就一天到晚在說戰爭的事。常常我爬上柳條椅子;坐在壁爐旁邊閉上眼睛;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