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劉氏一聽這話兒,半晌沒吭氣,將身子朝裡一轉,面朝牆不看丈夫,“要去你自個兒去,前頭給人應的好好的,我這老臉兒丟不起”
陳二牛氣的起身出了屋,“大過年的,偏要生出些事來一家子高高興興的吃個飯,偏就你愛說些難聽話兒娃兒幾個好容易來一回,還沒坐上半天兒的就給你罵回去了,這傳出去的好聽?”
王氏在屋裡也好不到哪兒去,想起陳劉氏說的那些刻薄話兒就一陣咬牙切齒,偏還也不能把氣撒在娃兒幾個頭上,她在屋裡絮絮叨叨跟陳鐵貴一樁一樁地數落著陳劉氏,說的口有些幹了,才稍稍消了些氣,瞧著時候不早了,便招呼著寶珠跟潤生兩個準備準備,去灶房搬了東西姥姥家去。
到王氏孃家的時候天兒剛擦黑,李氏沒想到王氏趕初一便回來了,又帶來了好些吃食,今年帶來的米,油,光肉就十來斤,雞,魚,一樣都不少,就光這一回,比往年任何時候來都要闊氣,她一年到頭操心著閨女,這回知道閨女屋裡有了盈餘,喜的合不攏嘴兒。
他們去時老兩口正和寶珠兩個舅舅兩家子在屋裡敘著話兒,見王氏來了,急忙張羅著倆兒媳婦去灶房置菜。
李氏招呼王氏跟幾個娃兒上炕,親親熱熱地拉著寶珠的手,抬頭問王氏:“剛從你母親那來?”
王氏繞過這話兒不說,笑著攏了攏頭髮,吩咐潤生,“去把你妹子給你姥姥姥爺買的鞋取出來”又笑著對李氏說:“寶珠今年買的東西多,還給她兩個妗子一人買了一根簪子。”
李氏呵呵笑著拍拍寶珠的手,“早就知道寶珠娃兒手巧,是個有福的,那時做的餅子她舅給帶回來,你爹一頓能吃五個”又咧一眼王氏,“不帶這樣過日子的啊?這才頭一年有了賺,錢兒還沒捂熱呢就這樣花銷?”
王氏笑笑,柔聲勸慰李氏,“看娘說的,屋裡有了錢兒,怎麼也得惦記著爹孃。”想起寶珠姥爺年紀那樣大了還整日下地幹著活兒,她娘平時又捨不得吃捨不得穿,稍稍攢上些錢兒就趕忙託寶珠舅送了來,不覺扭過頭去,悄悄紅了眼圈。
李氏這才覺察潤澤沒跟著來,收了笑,問他們:“潤澤娃兒人呢?”
潤生拿著兩雙鞋從外頭進來,“娘不讓管,說是由了大哥去”
李氏恨了王氏一眼,“就你心狠,一年不回來,也不知道勸勸娃兒這大過年的,還讓娃兒獨個在外頭?”
王氏伸出袖子蹭了蹭眼角,回頭便撇著嘴兒,“前頭到縣裡去,咋說他也不肯聽,這年紀越發大了,脾氣比他爹還倔。”
寶珠適時張了嘴兒,“姥姥別掛心大哥,他在三姑屋裡,總能過上個好年,快試試買的新鞋合不合腳”
李氏接過鞋細細端詳,“還是緞面兒的哩,讓寶珠娃兒破費了。”說罷將那新鞋往腳上套去,大小剛剛合適,她便笑著摸了摸寶珠的腦袋,“姥姥享上咱寶珠的福嘍”又瞧一眼王氏,“難怪你成日將寶珠娃兒當回事,這樣的娃兒到哪都得人稀罕”
王氏心裡說不出的高興,咧了陳鐵貴一眼,“成日也就咱屋裡人誇著。”
陳鐵貴正吃著點心,被她瞅的一噎,訥訥地嘿了一聲兒便不吭聲了。
李氏也知道王氏的心思,笑著說:“好賴也是自個兒的長輩,心要放寬些,也別成日讓鐵貴在中間為難著。”
轉而又說:“鐵貴三妹子這回實在出了大力,元宵節你跟鐵貴無論如何得上縣裡去一回”
王氏點著頭,“知道著呢,寶珠在縣裡,虧得翠喜成日照應著,要不那生意還真做不起來。”
一會兒,寶珠兩個妗子陸續端著菜盤子進了屋,一家子聚在一桌吃著菜,喝著酒,又是一個熱熱鬧鬧的夜。
王氏兩個兄弟說來都是老實厚道的莊稼人,兄弟媳婦雖各有各的性情,卻都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