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環視,目光掃過鋪著什錦綾羅的飯桌——兩個熱菜兩個冷盤,一碗紅豆碧粳米飯。
一旁的溶月看到皇帝看著簡單的菜色,神色漸起不虞,她心頭思緒紛起,既擔心他藉故發難別院伺候的人,又擔憂他刁難自己不顧皇家尊嚴。
溶月強壓心慌,誠惶誠恐請皇帝上座。
鄢祝融聽著她略微發緊的聲音,臉色微松,很快就恢復面色平常、優雅姿態。他又看眼皇后髮鬢的素花,卻是繞過上座,坐到廳中央的紫檀木飯桌前。
溶月再斂無奈,低聲吩咐半春:“去傳幾個皇上愛吃的菜來!”
鄢祝融否決:“不用了!添碗飯即可。”
但是對皇帝,這菜色實在寒酸了些,萬一等下他吃的不高興,發起火來可怎好?
溶月不由猶豫,暗自觀察皇帝,見他眼眉舒展,像是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她,迂迴建議:“要不添個湯品和餑餑,皇上看,龍井竹蓀和御膳豆黃可好?”說到此處,溶月不由感激自己這幾日留意了皇上飲食,記住了他的喜好。
鄢祝融神色淡然,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半春瞄眼皇上,當作預設,應令退去。
留金忙喚宮女伺候皇上淨手遞帕。
溶月想到皇帝的目光數次落在自己頭上,暗自琢磨可是哪裡不妥?
突然,她的腦中閃過一個場景,皇帝瑞景軒書房那盆唯一的海棠花——海棠無香,電光火石間……原來如此。
溶月毫不猶豫取下山茶花,動作迅速,不過一個眨眼。
待兩人落座,萬春已給皇上擺好成套的翠玉餐具和銀箸,鄢祝潤看眼溶月面前的餐具卻是白地繪花釉彩。他眼底不由露出狐疑,溶月見狀,淺笑解釋:
“這是臣妾畫的樣子,託長公主在汝窯燒了過來,只有一套!”
話一出口,溶月不禁後悔,物以稀為貴,不更要孝敬皇帝嗎?
這麼說好些自己既炫耀又小氣,她不由微慌,忙小心翼翼地解釋:“只是皇上未來時,臣妾已用過。”說到最後,難免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鄢祝融看她大眼睛忽閃間,砰出少許侷促的碎芒,他眼底不由湧出一絲促狹笑意。望著那瓷器上的繪畫,鄢祝融心中不由想起那副據說引得明親王和長公主都央求過的梨花圖。
他仔細端詳那白地繪畫釉彩餐具——鮮豔欲滴的櫻桃在翠綠的葉子裡若隱若現,兩隻鳥雀甜蜜呢喃。碗口、匙柄上點綴的櫻桃交相輝映、清新素雅,確實別緻。
目光久駐,鄢祝融嘴邊不由浮出輕淺笑容;“看來皇后畫工不錯!”
溶月見他淡笑之下,面容溫和不少,才鬆口氣,微微一笑;
“不過是娛情陶性。”
話未落,溶月就邁步上前,站在皇帝身側,親自給他佈菜。
鄢祝融拿起銀箸,垂目優雅進食。隨著皇后手肘輕抬,他眼角餘光就見到晃起的種種瞬間,視線不由在重複中跟隨跳躍,目光所及,微微瀲灩;像整塊濃翠跌倒一汪幽靜的湖水、沉到水底,水波微動間,色彩與光影交織出賞心悅目,有奪人眼目的璀璨和旖旎。
鄢祝融下意識地鼻翼輕縮,空氣甘冽、卻無清香;再尋還無,他不禁臆疑……偏餘光裡,依舊滿是湖藍色裙袂,既鬧人又引人!
鄢祝融側頭往她的頭上尋找,卻只有一個赤金髮簪,再無那朵盛開的白茶花。他心裡索然有些迷茫。頓頓,鄢祝融低沉道:
“皇后也坐吧,讓她們來。”
話剛落,萬春已站在皇帝下首。溶月眨下眼,抿嘴淺笑著在下首入座,落箸夾菜。鄢祝融看得蹙眉,眼光掃過皇后身後,竟是空無一人;再往外看,只有一個淡綠宮女站在門側,他眉頭漸沉。
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