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出得起。”孫五敲著手指頭,得意洋洋地道:“俺聽聞他們修路鋪橋,便花出兩千餘貫,既是如此,拿些錢鈔與俺應急,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霍佐予輕輕撫著自己的手掌,嘆了口氣:“孫五哥,正是花了兩千餘貫修路鋪橋,故此才拿不出這筆錢來,孫五哥既是給學生面子,何不免了此次,也算是交上一個朋友?”
“霍學究,俺當你是朋友,方才給你面子,你如此說,卻是不當俺是朋友了。”孫五冷笑了聲:“莫要欺俺,俺知道那鬱樟山莊年前關了在臨安的糧店,賣了什麼磨坊秘法,收得好大一筆錢鈔,區區兩千貫算得甚,便是一萬貫,他們也拿得起!”
霍佐予心中一動,鬱樟山莊賣了保興之事,他自是知曉,可這孫五又是從何而知的?
“竟有此事,若非孫五哥說起,學生竟是不知!”霍佐予佯怒:“若他家真拿得出萬貫來,莫說孫五哥,便是學生也少不得要尋他賙濟賙濟。不過,有一事好叫五哥知曉,他家雖只是孤兒寡母,卻是宗室遠支,太祖苗裔,宗正府裡入了牒的……”
“呸!”孫五吐了口唾沫,向手邊一潑皮使了個眼色,那潑皮將上衣解開,露出長滿黑毛的胸口,嚷嚷著道:“霍學究且看俺!”
霍佐予向那潑皮胸口望去,只見上邊刺著兩行字,左胸是“生不懼趙官家”,右胸是“死不畏閻羅王”(注1)。此時文身之風極盛,莫道是遊手潑皮,便是官宦人家男兒,也都好文身,甚至有將柳永之詞文於身上者,故此霍佐予倒也不驚訝,只是這兩行字,卻讓他心中一動。
見霍佐予凝神注目,那潑皮甚是得意,左搖右擺來回晃了晃,方穿上了衣衫。
“不過是自稱宗室罷了,一無官號二無爵位,算得了甚麼皇親。”孫五冷笑道:“鬱樟山莊這幌子,也就唬得鄉野愚民,象俺這般見過世面的,怎會懼他?”
霍佐予向那潑皮挑了挑大拇指:“果然好漢,孫五哥既是如此說,學生少不得尋那鬱樟山莊問上一問,若他真有萬貫,學生自會見機行事,不讓五哥短了收益。”
聽他這番說話,孫五嘿嘿笑道:“霍學究俺自是信得過的,若是有霍學究相助,便是讓他破家,也不過是多做些功夫。”
“破家之事,還須從長計議,他家外祖父是保長,終有些不便。”霍佐予皺眉思忖了會兒道。
“何不設局?”孫五眼睛亮:“令郎既是與他交好,誘他家小主人出來關撲便是。”
霍佐予微微一笑,心中卻老大不快,他雖也沒少做過算計別人的勾當,卻不象孫五這般赤膊上陣,孫五此計,卻是要他往死裡得罪鬱樟山莊,實在是居心叵測。他一潑皮閒漢,便是有家有小也沒甚遷掛的,自己則不然。
“此事從長計議,先得了眼前好處再說。”見孫五還要湊來說話,霍佐予擺了擺手:“五哥,鬱樟山莊年前入了萬貫,你卻是從何得知的?”
“俺自臨安打聽來的。”孫五未曾實話實說,但也沒有說謊,他確實是自臨安證實之後,才想要布個局讓鬱樟山莊出血。
霍佐予點了點頭,又與孫五閒聊了會便起身告辭。送走霍佐予之後,孫五向地上吐了口口水:“呸,人模狗樣的東西,也在俺眼前學生學生地,俺豈是不知你底細!”
那個身上文字的潑皮道:“五爺,你與這霍四交了底,若是他去鬱樟山莊賣了咱們當如何是好?”
“蠢,你當這廝是甚麼好鳥?”孫五又吐了口口水:“俺是最義氣的,若是收了錢,便完了事,與這滿肚子壞水的酸丁不同。他可是兩頭收錢,沒事要撩三分事來的訟棍!眼中只有銅錢,哪有什麼道義,俺許了他好處,他不將那鬱樟山莊賣給俺才怪!”
停了一會,他又冷笑道:“況且俺們兄弟又不曾做下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