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安王此言,我便放心了。”耶律阿保機臉上綻放出由衷的笑容。
旋即,他嘴角有了一抹類似霞光的笑意,“安王殿下,若有來世,你我再戰沙場,不死不休。”
說完這句話,耶律阿保機便再也沒有開口。
他嘴角笑意依舊,臉上的光輝卻已漸漸消散。
他的身體就那麼站著,卻已經寂然不動。
這位草原上的王,自絕生機,就這樣死了。
(本章完)
第六十章 王(上)
在漠北草原廣袤無垠的深處,一座山巔終年白雪皚皚的雪山下,住著幾戶貧困交加的牧民。
他們的帳篷簡陋單薄,滿是補丁,若是大風天氣來臨,成年牧民們就要用滿是凍瘡的手,死死按住固定帳篷的木樁,否則帳篷就會被吹跑。
孩子們則會死死抱住頭羊,把身體藏在它的胸腹下,這既是為了保證幾隻瘦弱的羊不受驚逃走,也是為了保證自己不被大風颳得滿地打滾。
山腳下的荒野充滿原始氣息,不時會有野獸出沒,會威脅到羊群和牧人的,不僅是豺狼,間或還有大蟲黑熊。
哪怕是在環境惡劣的草原,這樣的地方也屬於最不適合生存的那一類,跟流放之地沒有差別。會在這裡苦苦掙扎的牧民,一般都是有著種種苦衷。
今日天氣晴朗,湛藍的蒼穹白雲悠悠,一座格外小的帳篷裡,走出一名獸皮裹身的半大孩子。
現今天氣相對炎熱,到了正午時分,太陽尤其躁烈,穿著厚厚的羊皮無疑會很遭罪。然而少年並無其它選擇,因為他只有這麼一身“衣裳”,無論是寒冬還是酷暑,如果他不想光著屁股到處亂竄,就必須穿著它。
在這樣荒蠻的地方,牧人跟被他們放牧的羊群,以及山中野獸其實並無多大差別,最大的區別不過是他們能說人話而已。
所以在炎熱的時候,就算是不穿衣裳也沒甚麼不妥,其它兩座帳篷裡的孩子,莫說男孩,就連女孩,也是經常只“穿”樹葉的。
但這個濃眉大眼的少年卻不同。
他的母親告訴他,他有高貴的血統,有英雄的父親,所以無論身處何地,面對什麼樣的境遇,都必須要穿衣裳。
一定要穿衣裳,是這個名叫耶律億,後來改名耶律阿保機的少年牧民,最初意識到自己跟別人不同的地方。
少年牧民在帳篷外的石頭上,磨一塊大拇指粗細的羊骨,在他的腳邊,還有不少這樣的碎骨,包括一些細長的樺木杆。
約莫一個時辰後,少年完成了他的作品——四支箭矢。
“箭頭還是用狼牙比較好啊。”一個身材矮小面色黝黑的牧人,從不遠處的帳篷外來到少年面前,俯身撿起對方製造的羊骨箭矢打量一番。
“再過幾天,我就有狼牙箭了。”少年抬起頭,篤定地回應。
這句話的意思,當然是少年要進山狩獵,並且會獵殺野狼。草原上的鐵器本就不多,除了那些大部落,鐵箭鏃難得一見,大量牧人用的都是獸骨箭頭,其中最好的無疑是狼牙。
成年牧人作為少年為數不多的鄰居之一,自然知曉少年的情況,他回頭向那座醜陋的帳篷看了一眼,“你母親這回病得這麼重,也是難為你了,需要你自己進山狩獵。”
少年沒有說話。
生活在這裡,放牧並不是最重要的謀生活計,因為他們的羊實在是太少,更多時候,他們需要進山獵殺野獸。
少年將箭矢收好,腰間別了一柄短刀,拿起一柄比他短不了多少的長弓,對成年牧民道:“這幾天,母親就麻煩你們照看了。”
比起少年自制的粗糙箭矢,他腰間的短刀和長弓,無疑要精緻了太多,兩相比較,無異於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