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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病折磨,家家戶戶都有人死去,我想到這是從垂死的人身上收集意志的最佳機會,當然是從那些尚保留著意志的人身上搜集,但我有義務提醒你,這要冒很大風險,你要是不想去就不要去,雖然我有權強迫你去,但我不會那樣做;究竟是什麼病呢;聽說是一條大黑船從巴西帶來的,首先在埃裡塞依拉發現的。我家鄉離那裡很近,巴爾塔薩爾說;神父回答說,沒有聽說馬芙拉有人死去,但是,關於這種病,從現象上看是惡性嘔吐或者黃熱病,名稱倒無關緊要,問題是人們像鶴鳥似地一個個死去,布里蒙達,你決定吧;布里蒙達從板凳上站起身,把大木箱的蓋子掀開,從裡面拿出玻璃瓶,裡面有多少意志呢,大概一百來個,與需要的數目相比簡直等於零,這還是長時間費盡周折才找到的,無數次禁食,有時如同進入了迷宮,意志在哪裡呢,我怎麼看不到呢,只能看見內臟和骨頭,垂死的神經網路,大堆大堆的血,胃裡新乎乎的食物,還有即將排洩的糞便;你去嗎,祖父問道;去,她回答;但是,她不能獨自去,巴爾塔薩爾說。

第二天一早,天下著雨,布里蒙達和巴爾塔薩爾離開了莊園,她當然沒有吃東西,他的旅行背袋裡裝著兩個人的乾糧,等到身體疲勞或者收集的意志數目令人滿意時布里蒙達可以進食或者不得不吃時再用。這一天的一連許多小時裡,巴爾塔薩爾都不會看到布里蒙達的臉,她總是走在前頭,要轉過臉來時必定通知一聲,這是兩個人之間玩的奇特的遊戲,一個並非不想看,另一個並非不想讓對方看到,表面看起來這非常容易,只有他們倆知道不互相對視是多麼艱難。所以,直到一天結束、布里蒙達吃過飯、恢復了常人視力之後,巴爾塔薩爾才能感到他那已經麻木的身體甦醒過來,這疲勞與其說是因為路途遙遠倒不如說是由於沒有被對方看所致。

但是,在這之前布里蒙達先看望那些奄奄一息的病人。每到一處,人們都讚揚她,感謝她,並不問她是不是親戚朋友,住在這條街上還是住在別的街區;由於這方土地上許多人致力於慈善事業,有時候人們根本沒有注意到她,患者屋裡擠滿了人,過道里熙熙攘攘,階梯上人群川流不息,已經進行了或將要進行塗油禮的神父,應請去診治尚值得診治的病人的醫生,手拿小刀從這家到那家的放血人;誰也沒有發現有一個女竊賊進出,她隨身帶著一個用布裹起來的玻璃瓶,瓶底上的黃色琉璃吸住了偷來的意志,就像劾膠粘住鳥兒一樣。從聖塞巴斯蒂昂·達·彼得雷拉到裡貝拉她一共進過32個人家,收集到了24個密雲,6個患者已經沒有意志,也許早就失去了;其他兩個緊緊抓住軀體不放,可能只有死神才能把他們從那裡拉出來。在她去過的另外5家既沒有意志也沒有靈魂,只有死去的軀體、幾滴眼淚和一片哭喊聲。

為了驅除時疫,到處都在燒迷迭香,街上,家門口,尤其是患者的臥室,空氣中青煙綜繞,香味宜人,彷彿不再是無病無災的時候那個臭氣熏天的城市。許多人設法尋找聖保羅舌,所謂聖保羅舌就是從聖保羅到桑托斯之間的海灘上的一種形狀類似鳥舌頭的石頭,究竟是這些地方有聖靈之氣還是它們的名字給了石頭聖靈之氣呢,反正人人都知道這些石頭和另外一些像鷹嘴豆大小的圓石頭有治療惡性發燒的奇效,因為這些石頭研成細木之後可以緩解高燒,止住瀉肚,有時還能發汗。用這些石頭研成的末還是祛毒的特效藥,不論是哪種毒,不論是如何中的毒,特別是在被毒蟲咬傷的時候,只要在傷口敷上聖保羅萬或者鷹嘴豆石,轉眼之間毒便被吸出。正因為如此,人們把這些石頭稱為螺蛇眼。

有了這一切,似乎不會再死人了,有這麼多藥,這麼多救治辦法;莫非里斯本在上帝眼中是個犯下某樁不可彌補的過錯的城市,所以才在3個月中4千人死於時疫,即每天要埋葬40多具屍體。海灘上的石頭都不見了,死了的人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