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置可否,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我抓緊時間將事情簡單地向他描述了一下,然後把那三分合同都拿了出來。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過分,但我也沒有別的朋友。如果可能,能不能麻煩你看下,哪個比較有操作性,起碼可以讓趙高興少走點彎路。〃
他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更沒接那三份合同:〃我沒興趣多管閒事。〃
我幾乎是低聲下氣:〃我知道你很討厭我,但我只有悅瑩一個朋友……〃
〃我說了我沒有興趣多管閒事,你可以走了。〃
我咬了咬牙,到如今山窮水盡,還有什麼道路可言?
〃如果你答應幫忙,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的臉,地上鋪的地毯很深,一直陷到腳踝,絨絨的長毛像是一團團的雪,我知道自己送上門來也不過是讓他羞辱罷了。
果然,他在短暫的靜默之後,忽然放聲大笑:〃童雪,你可真是看得起你自己。你把你自己當成什麼?天仙?你覺得我離不了你?你從前對這我恨不得三貞九烈,光自殺就鬧了好幾回,沒想到為了所謂的朋友,你還會跑來對我說這種話。〃
我知道結果就是這樣。我並沒有抬起頭來看他,省得讓自己更難堪。我甚至牽動嘴角,想要苦笑:〃你說得對,我真是太看得起我自己了。〃
我抓著那幾份合同,有些語無倫次地向他告別:〃對不起,莫先生,打擾你了。〃
我並不覺得後悔,能想的辦法我都已經想過了,我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哪怕得到的只有羞辱。我有點筋疲力盡地想,也許趙高興自己還能想出別的辦法來。
我搭電梯下樓,這附近全是高檔住宅,基本沒有計程車過來。我也沒有心思等計程車,只是低著頭沿著馬路往前走。
走了不知道有多遠,忽然有人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回頭一看竟然是莫紹謙,他的眼睛在黑暗裡顯得越發幽冷,聲音更冷:〃你還打算去找誰?〃
〃沒有誰?〃我喪失了一切希望,只覺得心如死灰,〃我自己命不好,誰也不會幫我的。〃
他摔開我的手,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反正他也不會幫我,我轉頭走了兩步,回頭看他還站在那裡,路燈將金色的光線撒在他身上,他還是衣冠楚楚一絲不苟的樣子,即使站在路燈下都不顯得突兀。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站在那裡不動,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追下來。我從來都不懂他,他太高深莫測,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去揣度的。
我剛走了一步就被他重新拽住了,幾乎是將我整個人拖到他懷裡,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狠狠地吻住我。
從前他也會吻我,就像今天這樣,帶著野蠻的掠奪氣息,霸道席捲得令人心悸。我閉起眼來任由他為所欲為,反正三年我都忍了,再忍一次也沒有什麼。
他停了下來,我睜大眼睛看著他。
〃一個月。〃他的聲音裡隱隱帶著某種厭憎,彷彿是在痛恨什麼,〃你再陪我一個月。〃
〃你看下合同吧,〃我根本沒有情緒的起伏,〃三個合同都不是那麼簡單,要不找你的律師看看。〃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我知道自己很賤,我覺得已經無所謂了。他或者需要拿我來氣慕詠飛,他或者現在仍舊需要我。但我和他的交易從來都不愉快,從一開始到現在。我是他殺父仇人的女兒,他拿我的舅舅來威脅我,三年裡我們無數次假惺惺,在對方面前相互壓抑著殺死對方的衝動,直到最後撕破臉。
可愛死後,在醫院裡,我們徹底撕破了臉,但我沒想到自己還是不得不回來求他。
我沒有指望他好好待我,我反正已經自暴自棄了。
令我覺得意外的是,當天晚上他並沒有碰我。他睡主臥,我睡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