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也惡劣艱難許多,卻並不影響城裡百姓因為能安居樂業而露出的樸實笑容,別有一種安詳寧靜。
這是藺晨對邱澤的第一印象。
到達後,藺晨並不急著找人,整天搖著那把玉扇在城內四處閒逛,喝點小酒,嚐點美食,看看與眾不同的邊界風景……不到兩天,藺晨已能閉著眼睛數出,整個邱澤城內城外,哪裡的酒最香,哪裡的糕點最甜,哪裡的舞姿最優美,哪裡的小曲最動聽。
之後,他才晃晃悠悠地出城,往更北方而去。
邱澤城北十里,是大梁國的北城牆和北大門,再往外,則是鄰國北燕的國境。可想而知,駐守此地的將士肩負著多麼艱鉅的任務,然而六年來,這裡的守疆大將卻從來沒換過——大梁皇七子,靖王蕭景琰。
比起城內的百姓,軍營的生活更加艱苦。站在軍營門口,藺晨的目光細細打量著內裡:
一座座簡陋卻實用的氈房整齊地排列,士兵們各司其職,餵馬的,炊事的,整修兵器的,巡邏的,沒有高聲喧譁,沒人無所事事,每個人都專注於本職工作,甚至沒人往門口多看一眼——哪怕他們都知道門外有個不速之客。而軍營深處的校場,則隱約傳來了整齊劃一的吶喊和兵器交接聲。
藺晨挑了挑眉。
他是聽梅長蘇說過靖王治軍嚴謹,現在見到真實情況,才相信梅長蘇並沒有浮誇。一個不受重視的皇子,名為駐守實為流放多年,竟然能沒有分毫怨懟地履行著守衛的職責?
對這個素未謀面的靖王,藺晨心裡有了一些好奇。不曾想,剛往前邁出一步,兩柄□□攔住了他。
“你是何人,膽敢擅闖軍營?!”
站崗的兩名士兵沉聲喝道。
看到藺晨,兩人都有一瞬間的怔忡。
打出生起,兩人見到的都是再平凡不過的人,生平所見最好看的人也就是靖王。可靖王畢竟武將出身,陽剛之氣蓋過了他的俊美,再者,靖王天天都能見到,也就沒有了當初的驚豔,何曾能見過如眼前這般飄逸灑脫神仙下凡似的人兒!
眼見謫仙舉步就要往裡走,兩人才總算想起自己職責。
就見謫仙輕柔一笑,剎那間,兩個小兵只覺得光芒四射,百花齊放,因常年風吹日曬變得黝黑的面板都沒能遮住耳根淡淡的紅暈。
“我是來給你們靖王殿下療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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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琰受傷有一段時間了。
一個月前,不知哪裡來的流寇在城裡製造出動靜不小的騷亂。本來只是一件小事,隨便兩隊士兵出動就可以搞定,連列戰英都不必驚動。也不知是心血來潮還是鬼使神差,接報後,蕭景琰竟決意親自去解決。列戰英勸阻無效,只得陪同前往。眼看事情解決,該抓的人也抓了,蕭景琰卻一個大意被一條漏網之魚劃傷了手臂。
傷口不深,只是有點長,見慣戰場殘酷傷亡的蕭景琰哪會當回事,回營中讓隨軍大夫按一般刀傷上藥包紮了事。
卻不想,傷口竟然一直無法癒合。每天上藥看著似乎都好了一些,第二天還是可以看到滲血的繃帶。大夫換了無數傷藥似乎都沒有明顯效果。
列戰英把方圓百里的大夫都請了個遍,卻只得到一致的答覆:沒有中毒,沒遇到過這種情況,請恕無能為力。
聽到沒有中毒,列戰英放下一半的心,可傷口一直不癒合畢竟不是什麼好事,而更為麻煩的是,蕭景琰開始持續發燒。燒得並不厲害,卻也如同不肯癒合的傷口一樣反反覆覆,非常折磨人。
僅僅一週,蕭景琰已明顯消瘦下來,甚至無力下床。
列戰英端著藥進屋時,就看到蕭景琰又趁著精神尚可抓緊處理公事。
“殿下,該喝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