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校同志。這個……主要是她們……”政治部這個幹部說起這一家子的事情也是一言難盡,他最後不得不低聲道,“同志。這幾個烈屬原是……另類分子,當家的男人在幾年前的整肅中自殺了,現在上級說要給那些人正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這就……哎。幾年另類分子。他們看見我們就怕,不想和我們走一道,這才在杭州走丟了……”
‘另類分子’四個字只讓陸挽心中一震,他明白這個四個字的含義,根據地這種人不多,但常常都看見到,這些人大部分是不願分田的地主,不甘指揮的宗族。小部分是自己隊伍裡的叛徒。當然,叛徒這個詞不是既定語。是假定語,即如果有機會就會叛變的意思。會內整肅的時候,陸挽正在軍校學習,也就沒有真正見過整肅,是以老成的幹部一說,他對那家人的好感不但頓失,而且還有敬而遠之的意思。
幹部很滿意陸挽的反應,最少,眼前這年輕的中校是不會向上級反應自己這些人處事不周了,他在陸挽的錯愕間灰溜溜的下了將要開行的火車,只留下一個年輕但左胸彆著會徽的人負責照看那一家,他只把這幾個人送到南京,到了那邊,將有其他人護送他們上京。
陸挽退在一側的時候,護送的年輕人盡心照料,但他的照料只讓韓玉秀一家忐忑不安,作為一個另類分子的家屬,她們對每一個復興會員都是畏懼的,不管他們是身著軍裝,還是胸掛會徽,都讓他們極不信任。這不僅是丈夫無辜冤死,更因為五年來的別樣待遇。田沒了,牲口沒了,家財也沒了,甚至,連臉皮也被那些人結結實實的踩在腳底下。遵循著剛逝公公的遺囑,韓玉秀不管他們說的正名是不是真的,她也不在乎這是不是真的,反正她要去的就是京師,她要的是去皇上那裡告御狀,她相信這天下唯有皇上能給自己主持公道。
胸掛會徽的年輕人不知道自己護送著的另類分子有著如此的陰謀,陸挽也不知道和自己同車北上的這一家人日後會鬧出天大的亂子,一行人只是昏昏沉沉的坐了三天火車,這才到了京城正陽門東火車站。人流洶湧的火車站,一眨眼的功夫,這一家子又是不見了,而一個多小時後,他們出現在天街大明門外。
隨著耗費一百多萬兩的修繕,京城內外的城樓、城牆都煥然一新,這項楊銳稱之為‘面子工程’的工程,在實施之初招致委員會諸人的反對,但隨著整個京城面貌的變化,之前反對的那些人越來越認同楊銳的觀點,即北京是中國的門面,北京破爛那就是中國破爛,雖然北京不破爛中國也破爛,但最少北京好看些,外地進京的人對當今政府的認可度也要高一些,對復興會的執政能力也是要認可一些。
修葺一新的大明門就是面子工程的最佳體現,因為這是普通人能到達離皇上最近的地方,是以大明門外常常有喊冤告狀的人,特別是第一起財產侵佔案的勝訴,便有更多的漢人進京告滿人在數百年前侵佔自己的祖產。他們大多拿著族譜,少部分拿著地契,一到京城就跪在大明門外喊冤。這些有好處就上的人,讓守衛在大明門外的禁衛軍士兵早就看的多了,一見他們跪下就打發他們去右邊的大理寺,那裡才是接狀子的地方。
韓玉秀領著婆婆和兩個小叔子在大明門外跪拜舉狀,禁衛軍士兵細問她們要告誰,她只是低著頭不說話。士兵無法,眼見大雪紛飛,跪在這隻會凍死,只好直言道,“皇上是不會接狀子的,你們啊,還是去大理寺吧,那裡才是告狀的地方……”一番言語又把他們領到了旁邊的大理寺。
大理寺確實是接狀子的地方,但是韓玉秀的狀子……她要告的人是復興會領袖楊竟成。這隻讓包括沈家本在內的諸人都是嚇了一跳,要不是楊竟成是其他復興會員,那狀子還好接。可狀子告的就是楊竟成,這是當今總理啊,手握幾十萬大軍,萬民敬仰之人,是那麼好告的嗎?“這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