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山道上的足印就消失了。
只一條空蕩蕩的山道,曲折蜿蜒在蒼涼的山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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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雪甚是奇怪,停一停,下一下,一連飄了十幾日,天都不見轉晴,山道被封,很難再通行。
溫泉宮好似成了紅塵之外的世界,劉弗陵完全不再理會外面的事情,和雲歌安安靜靜地過著日子。
他心痛的次數沒有以前頻繁,可精神越來越不濟,一旦發病,昏迷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夜裡,雲歌常常睡著睡著,一個骨碌坐起來,貼到他的胸口,聽他的心跳。確認聽到了心跳聲,傻傻地一笑,才又能安心睡去。有時候,劉弗陵毫無所覺;有時候,他知道雲歌的起身,雲歌的傾聽,當雲歌輕輕抱著他,再次睡去時,他卻會睜開眼睛,一邊凝視著她疲憊的睡顏,一邊希望自己不要突然發病,驚擾了她難得的安睡。原來,當蒼天殘忍時,連靜靜看一個人的睡顏,都會是一種奢侈的祈求。
情太長、太長,可時光卻太短、太短。
也許兩人都明白,所能相守的時間轉瞬就要逝去,所以日日夜夜都寸步不離。
白天,她在他的身畔,是他的手,他的眼睛,她做著他已經做不動的事情,將屋子外的世界繪聲繪色地講給他聽,他雖然只能守著屋子,可天地全從她的眼睛,她的嬌聲脆語,進入了他的心。方寸之間,天地卻很廣闊,兩人常常笑聲不斷。晚上,她蜷在他的懷中,給他讀書,給他講故事,也會拿起簫,吹一段曲子。他已經吹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了,可她的簫技進步神速,她吹著他慣吹的曲子,婉轉曲調中,他眼中有眷戀,她眼中有珠光,卻在他歉疚地伸手欲拭時,幻作了山花盛綻的笑。他在她笑顏中,明白了自己的歉疚都是多餘。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如往常一般,雲歌給劉弗陵讀南疆地誌聽,在先人的筆墨間,兩人同遊山水,共賞奇景,讀了很久,卻聽不到劉弗陵一聲回應。雲歌害怕,“陵哥哥。”
臉貼到他的心口,聽到心跳聲,她才放心。
把書卷放到一旁,替他整了整枕頭和墊子,讓他睡得舒服一些。
吹熄了燈,她躺在他身側,頭貼著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聲,才能心安的睡覺。
他的心跳聲是她現世的安穩。
半夜時,劉弗陵突然驚醒,“雲歌。”
雲歌忙應道:“怎麼了?”
劉弗陵笑問:“你讀到哪裡了?我好像走神了。”
雲歌心酸,卻只微笑著說:“我有些累,不想讀了,所以就睡了。”
劉弗陵聽著外面雪花簌簌而落的聲音,覺得胸悶欲裂,“雲歌,去把窗戶開啟,我想看看外面。”
“好。”雲歌點亮燈,幫他把被子攏了攏,披了件襖子,就要下地。
劉弗陵說:“等等。”他想幫雲歌把襖子扣好。
因為手不穩,每一個動作都異常的慢。雲歌卻好似全未留意到,一邊嘰嘰咕咕地說著話,一邊等著他替她整理,如同以前的日子。等他整理好了,雲歌走到窗前,剛把窗戶推開,一陣北風就卷著雪花,直刮進屋內。吹得案頭的梅花簌簌直動,屋內的簾子、帳子也都嘩啦啦動起來,榻前几案上的一幅雪梅圖畢剝剝地翻卷,好似就要被吹到地上。雲歌忙幾步跳回去,在畫上壓了兩個玉石尺鎮。
她鑽進被窩,“真夠冷的!”說著用手去冰劉弗陵的臉。
劉弗陵覺得臉上麻颼颼的,並無任何冷的感覺,他用手去觸碰雲歌臉頰上未化的雪,也沒有任何感覺。
雖是深夜,可大雪泛白,絲毫不覺得外面暗,天地間反倒有一種白慘慘的透亮。
院子裡,雲歌本來堆了兩個手牽手的“人”,但因為雪下得久了,“人”被雪花覆蓋,已經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