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以後若有時間,多給我講點師父的事情,我很想多瞭解師父一些。”
孟珏收拾完東西,坐到了她對面,點頭答應:“不過我只知道我跟隨義父之後的事情,義父從不提起以前的事情,所以我也不知道,很多都是我猜的。”
“我以後可以問我爹爹和孃親,等我知道了,我再告訴你。”
“千萬別!”孟珏亟亟地說,“你要問,去問你二哥,他應該都知道,千萬不要去問你娘,你拜師的事情也不要告訴你娘。”
雲歌很奇怪:“為什麼?他們不是故人嗎?而且應該交情十分深厚,要不然你也不會想利用……”她猛地吞下已到嘴邊的話,撇過了頭。
孟珏的語聲很是苦澀:“正因為他們交情十分深厚,義父才不想你娘知道他早已過世多年,他怕你娘會傷心。”
雲歌已經歷過生離死別,聽到那句“他怕你娘會傷心”,眼淚都差點下來。原來是這樣的,師父他竟情深至此!
“義父臨終前特意叮囑過三個伯伯和你二哥,你二哥因為義父離世,傷心難耐,當著你爹孃的面還要談笑正常、盡力隱瞞,可你娘和你爹豈是好糊弄的人?所以,他一半是性喜丘山,一半卻是為了義父,索性避家千里,你爹和你娘這些年來四處遊走,應該也只是想再見義父一面。”
雲歌聽得又是驚又是傷,喃喃說:“只怕我二哥已經在我爹面前露餡了,我爹應該早已猜到了,他雖然陪著我娘四處亂走,但雪一崩,他就藉機住在了裡面,因為他早知道,即使尋遍天涯海角,都找不到了!”
孟珏輕輕地嘆了口氣:“上次我去你家提親,你娘問起義父,我就胡亂說了幾個地點,反正我是盡力往遠裡說,你娘還納悶地問我:‘你義父去那些地方做什麼?’你爹卻只是坐在一旁靜聽,原來他早已知道。”
兩人琢磨著一知半解的舊事,相對欷獻。
這一刻,他們之間所有的隔閡都似消失。因為糾纏不清的緣分,彼此間有著別人難及的瞭解和親切。
雲歌小聲說:“難怪我爹和我娘對我不聞不問的,他們是太相信師父了。”
孟珏很尷尬,也小聲地說:“本來你爹讓你三哥盯著點兒你,可我說我去追你,你娘和你爹立即就同意了,拜託我照顧你。想來他們雖然不願勉強你,可心裡一定很盼望婚事能成。”
雲歌低著頭,默默地坐著,孟珏也是默默地坐著。
燭火跳躍,輕微的畢剝聲清晰可聞。兩人的影子在燭光下交映在一起,孟珏忽然希望這一刻能天長地久。
雲歌卻猛地站了起來,低著頭說:“我回去了,明天等你下朝後,我來找你。”
孟珏也趕忙站起:“我送你回去。”
“不用!”
孟珏卻未理會她的拒絕,燈籠都顧不上打,就跟在她身後出了屋子。
一路行去,雖然雲歌再未和他說話,可也未命他回去,兩人就著月色,並肩行在曲徑幽道上。孟珏只覺得心靜若水,說不出的寧和安穩,好似紅塵紛擾都離他萬丈遠,只有皓月清風入懷,平日裡需要藉助琴棋書畫苦覓的平靜競如此容易地就得到了,不禁盼著路能更長一些。
到了竹軒,孟珏自動止步,雲歌也未說什麼告別的話就進去了,行了幾步,突然轉身說:“時間或長或短,漢朝應該會有一次大舉用兵的戰事,到時候,你能站在霍光一邊嗎?我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他說的一句話:‘太平若為將軍定,紅顏何須苦邊疆?’你們這些堂堂七尺男兒整日間鬥來鬥去,可想過漢朝西北疆域十幾年的太平是靠著兩個女子的青春在苦苦維持?還有那些紅顏離家園,卻白骨埋異鄉的和親女子。你們一個個的計策除了爭權奪利,就不能用來定國安邦嗎?想想她們,你們就不會有些許不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