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項雲柏出門尚餘兩日,這日清晨,項庭沛便命長風道:“我們不必親自動手,這幾張銀票你拿去,到東直門柳橫巷子裡,找一個名叫承義的幫頭大哥,說是妹子的一點心意,讓他仗義相助。”
眼看著長風領命去了,項庭沛方暗暗地舒了一口氣。
兩日後,項雲柏果然一早便出門去,馬車載著他平穩地往前行進,無人知曉後方正有項庭沛一雙冷厲如暗箭的眼眸,悄悄然地目送著他遠去。
為不耽誤明日的公務,天黑之前,務必要到達彭家村,項雲柏不由有點心急,便命馬伕加快速度。馬車匆匆往城外奔去。
天邊的一朵烏雲靜靜飄來,逐漸遮蔽了明豔的白日,陰雲籠罩,猶如是不為人知的密謀詭計。
不是不心驚膽戰的,這一回與上次暗殺庭真不一樣,沒有了後路,沒有了轉圜的餘地,必須一矢中的!
坐立不安之餘,項庭沛禁不住心頭的惴然不安,在長風的陪同下來到恰芳院外頭,蹙緊了眉頭留心著那兒的動靜。
靜靜等候了許久,一切平靜如常,項庭沛才想離去,卻在此時看到項雲楊和項庭真兄妹二人從裡邊走了出來,不知在言說著什麼,面容上均是不見波瀾。
項庭沛不知為何,卻覺心頭一跳,猛然想起了什麼,神色大變,倏地轉身對長風道:“不好,我中計了!”
不待長風細問,她便慌急失色道:“快,你快前去阻止承義大哥他們!讓他們千萬不要動手!”
一個月前,項庭真從晉王府別苑歸來,方仲的一番話不是不讓她有所觸動的,她的淚水灑落的是心底的愧疚與感動,也是對聞意遠深切的感恩和情動。
聞意遠仍舊候在項府門前沒有離去,那滿滿一馬車的清芬嬌花,映著他挺拔如風下松的身姿,彷彿是一幅最動人心的畫卷。
項庭真來到他面前,含淚一笑。
一笑泯恩仇,而她是一笑動情腸。
坐上他的馬車來到昔日的花樹玉池之中,這般的自然美景,方是屬於她與他的美妙天地。
酉時三刻,夜幕降臨,深藍的夜空之中,有點點的星光閃爍,映耀著他們的眼眸。
聞意遠躺在草地上,兩手交抱在腦後枕著頭,仰望著滿天的星輝,微笑道:“你知道嗎?我的老家有位偉人說過,這些星星距離我們成百上千光年,有些甚至已經不存在了。它們的光花了很長時間才到達地球,而在此期間,它們本身已經消失或爆炸瓦解成紅矮星了。所以,如果我們身陷困境,不妨這麼想一想,也許就會明白什麼是微不足道。”
她亦笑望星空,道:“如此說來,沒有什麼過不去的,苦也罷,甜也罷,喜也罷,悲也罷,都會有盡頭的時候。”
聞意遠注視著她美好的側臉,靜靜道:“庭真,最近我在清查庭沛的底細,找到了兩個人,這兩個人也許會對你有幫助。”
她轉過臉來,“你有何發現?”
他看著漫天的星星,道:“真相是要人命的,這一次端看要的是誰的命。”他想到了什麼,又道,“有一位李大嫂,曾是庭沛的鄰居,她興許會認得當年深夜裡接走庭沛母親的人,你有沒有先沈夫人的畫像?”
項庭真整顆心提了起來:“我馬上回府取給你。”
聞意遠搖頭道:“這段日子咱們還是少些見面,你把畫像交給雲楊,讓他給我便可。”
項庭真眼眶發紅:“我總是欠你。”
他坐直了身子,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下了握緊她手的衝動,笑笑道:“你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項庭真心中一震,心底那最柔軟的地方似乎揪痛了起來,她按不下心頭那因溫情而生的感懷,一把拉過了他的手,滿臉羞紅道:“我相信你,我會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