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劍,一襲白衣,一柄長劍,劍似驚雷,人若蛟龍,舞到興起,口中曼聲吟哦:“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吟罷,忽然一個收勢,回劍入鞘,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緩步走到潭邊,似乎是遇到什麼難解的麻煩,怔怔地發起呆來——
“李清照的《一剪梅》,配上你這剪梅十三式,妙,果真是妙!”醇厚的男聲在身後驀然響起。
韓不及回頭,見一名青衣男子懷裡抱著一名猶在熟睡的白衣女娃,站在離他約莫三丈遠處,正衝他微笑,見他轉過身,便問:“你的師父是誰?”
“你——”韓不及望向水面,竟不見舟船,驚問,“碧水寒潭寬百丈,且深不見底,你是怎麼進來的?”
男子並不理會,“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師父是誰——”他說話時刻意壓低了嗓音,想來是怕驚醒懷中的女娃。
“我沒有回答你的必要。”韓不及提劍轉身,準備離開。
男子緩緩地吐出三個字:“韓秋水。”
韓不及並不停步,“這有什麼稀奇,天下人都知道韓秋水是落陽穀主人。”
“你師父沒有告訴過你,你練劍的方法不對嗎?”男子緩步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他半晌,皺眉道,“秋水為什麼要收你為徒?你的資質根本就不適合修習韓門武功——”
韓不及拔劍出鞘,“適不適合我們比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男子微笑不改,原本抱著女兒的左手忽然抓向韓不及面門,韓不及大驚,百忙中側首縮身險險避過,還不及鬆口氣,右手忽然劇痛,那柄劍便被他奪了過去——
兩人這一番較量,終於驚醒了熟睡的女娃,女娃揉著眼睛,滿臉茫然地望著男子,“爹爹,你在做什麼?”
“爹爹給你弄了個好玩的東西。”男子只好將手中的劍遞給女娃,轉臉對韓不及歉然微笑,“小兄弟,對不住,以後我一定送你一柄更好的劍。”
“這是什麼呀,我才不要!”女娃毫不領情,推開男子遞劍的手,撇撇嘴,不高興地說,“爹爹,師叔到底在哪裡啊?”
眼看自己的佩劍被這對奇怪的父女如此折辱,韓不及強壓下心頭怒氣,忍耐地問:“你究竟是誰?你如何懂得我韓門的武功?”
男子倒轉劍柄把劍還給韓不及,笑道:“我是楚燕然,這是我女兒楚雀舌,你師父韓秋水是我師妹。”
“楚燕然?”韓不及眯起眼睛,點頭,“我知道你。師父在青松閣,你隨我來吧。”
“小兄弟,你的劍。”楚燕然攔住他,歉然道,“剛才失禮了。”
韓不及接過佩劍,目光一寸一寸地從劍身上掃過,口中道:“碧水劍,《名劍譜》排行十三,劍身似水,劍鋒高潔,今日我學藝不精,只得委屈你了——”話未說完,一道寒光閃過,雀舌發出一聲驚呼,那柄劍已經“咚”的一聲沉入碧水寒潭,泛出一圈一圈寂靜的水紋,便再無聲息。
楚燕然若有所思地望著韓不及漸行漸遠的背影,微笑道:“少年氣盛,和我年輕時一般模樣。”
青松閣是落陽穀一處小小的院落,因為院子裡生著幾株年歲久遠的青松,這才得了這麼一個名字,是落陽穀主韓秋水平常靜修的地方。
此時,楚燕然正與韓秋水相對而坐——
“你覺得我憑什麼要答應你?”韓秋水雖然已經年近三十,卻面板白皙,五官清秀,再加上一身湖水色的衣衫,整個人看上去清麗非常。
“秋水——”楚燕然低下頭,“內子失蹤已近三年,我這次能夠得到她的訊息,已經是萬幸,所以不管她在哪裡,我都必須去找她,我不怕危險,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