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潤只微微一笑,道:“我要如何,你不是已經知道了?”
湘琴一口氣塞上來,作聲不得,眼見已到屋裡,只將他手擰口咬洩恨,朱潤也不理她,反手便將門關了,又將她甩到榻上。
湘琴怒極,脫下鞋兒便向他扔去,交朱潤一閃,砸在花瓶上。
自家卻把力道使偏了,一個趔趄,恰撞在榻圍上,登覺胸臆生疼,方捂了胸口,就見朱潤上前察看,只把身一擺,恨恨道:“不要你管!”
兩人一立一坐,對峙良久,朱潤自向牆角拾了鞋兒過來,又拔了她鬆脫的簪珥,與她把亂髮理了。
湘琴只任他所為,半晌方道:“你就不肯放了我?”
朱潤只幫她把發挽了,也不答話。卻聽湘琴低低道:“我,我也沒想怎樣,只要能離了那裡,沒銀錢又怎樣?只要能清清白白的,能回家看看我爹孃……我,我有好久都不敢想他們,也不敢託人帶信,我怎麼敢,怎麼敢讓我爹孃知道,他們日夜懸心的女兒,已經,已經成了……”
朱潤見她雙肩抽動,聲音發哽,如何不曉得她哭了,一時心頭髮堵,只握了她肩膀道:
“我會給你名份!將來你若要見父母,我也會陪你去……”
一言未了,湘琴已將他一推,背身抹了淚水,冷冷道:“你怎知我便要你那名份?”
朱潤交她一語戳在心頭,終不免惱火上來,一把扳過她臉兒道:“我有什麼不好?!”
湘琴只瞧了他笑道:“你有什麼好?”
朱潤瞧了她半日,只慢悠悠說道:“離三月之期還有五日,想必你也還記得。”
湘琴一呆,正煩惱,又見他嘴角噙了絲笑意,越覺心頭火起,沒個出處,想了一回,反笑將起來,徑走前一步,伸手便解朱潤腰帶。
朱潤不料她如此,一恍神便交她解了扣帶,只抓了她手兒,沉聲道:“做什麼?”
湘琴便把頭一歪,笑道:“服侍你啊,你不是要我好好服侍你嗎?”
說話間已把他衣帶扯開,又把手脫他衫兒,朱潤再耐不住,將她兩手盡抓在掌中,喝道:“夠了!”
湘琴也不惱,只道:“你不喜歡啊?那你喜歡什麼?說啊……”
她眉眼彎彎,笑容明媚,偏又帶了絲說不出的慵懶,朱潤連吸幾口氣,方咬了牙道:“我倒想挖出你的心肝來瞧瞧,看看裡面可有‘真心’二字?”
湘琴把手一頓,半晌方微笑起來:“你從頭到尾不曾有真心,卻要別人取真心來換?”
朱潤一口氣衝至胸口,再忍不住怒火,張口便道:“你怎知我……”到底把她手兒一摔,頓住了話頭。
湘琴至此方覺腕子交他捏得生疼,低嘆一聲,終道:“你就不能放了我?難道你喜歡花錢買罪受?”
朱潤只瞧著她腕上的紅印出神,半日方道:“以前,或許可以。”
湘琴心神俱疲,不欲再說,轉身便走,交朱潤拉了胳膊問道:“你去哪?”
湘琴也不掙,只拖長了語聲應道:“回去啊,不是還有五天麼?”
湘琴回至房中,見了劉海石,愈覺心酸,哪說出得話來?劉海石知道她難過,反把好言語勸慰。
湘琴暈頭漲腦坐了些時,猛然想起個人來,腦中一閃,已有了計議。當下把臉一洗,換了件白銀條紗衫兒,又與劉海石交代幾句,便要出門。
方到門邊,就有個小廝跟上來,見湘琴不理,只得向前打了個問訊,湘琴便把他一瞅,道:“怎麼?我出不得門?”
小廝越發堆出笑來,只說大官人囑咐,娘子出門小的必要隨在左右。
湘琴笑了一笑,徑說去朱家大宅,小廝吃了一跳,方在肚裡嘀咕,湘琴已道:“我去瞧你家大娘子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