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隨口一問,不料朱潤真點了點頭,當下遞過塊糕兒。
朱潤慢慢把糕吃了,又取巾子擦了手,方把眉一揚,道:“還不錯。”
小娥微微一笑,朱潤就把頭來低了,道:“我的心思,你向來知道,我也不想多說,只問你一件事,若當初陷你之人與他相干,你還會嫁麼?”
小娥聽罷,呆了半晌,直愣愣看了他道:“什麼,什麼相干不相干……”
朱潤卻不答,回身便走,猛交小娥扯了衣袖,道:“你說清楚!”
朱潤卻不惱,只笑道:“娘子真想知道,隨我來便是。”
小娥腳底發飄,隨著他七彎八拐走到個僻巷裡,把一扇門敲響了。轉瞬便有人出來,看到朱潤,行了個禮兒,領了兩人進去。
小娥走到裡邊,見個男子縛在牆角,依稀記得彷彿是當年船上一人,不覺抖將起來。
那人見了朱潤,磕頭如搗,沒口子道:“大官人饒了小的!小的實不知與大官人相干,都是王六那廝作死……”
朱潤哪聽見,一示意,又拖出個折了腿的人來,那人尖下頦,高顴骨,形容枯槁,兩眼亂轉,見了小娥,只做個大吃一驚的模樣,小娥卻不認識。
先頭那個登時叫道:“就是王六這廝交我等拐了人去……”
王六想起朱潤手段,慌了,亂喊亂叫,道:“你自家做事不牢,害得人這般模樣,還來賴我……”
那個恨起來,一口唾沫吐到他臉上,道:“不是你帶累,我兄弟幾個受這番罪!衙門是好進的?虧我跑得快,不像大哥……”
兩個夾七夾八,說個不住,急了只拳打腳踢,扭在一處,早交人各自扯開,按在地下。
朱潤就看了王六道,“我問你話,老老實實答了,自不為難你。”
王六顛頭作腦,但把頭點了,朱潤就道:“當日何人交你掠了易娘子去?”
王六道:“縣太爺本不管這事,當日易娘子家的到衙前鬧事,遇著巡撫來,險些壞了事,縣太爺不快活,風示小的,小的不敢不從,方有了這樁事。”
小娥許多疑團久在心底,聽到此處,豁然省悟,想起諸般苦處,痛徹心肺,痴痴立了半日,險些流下淚來。
想到歡郎,喘了一回,忽抬頭看了朱潤,嘶聲道:“你、你騙我!是不是?不是這樣的!不是的……”
朱潤只扶了她,柔聲道:“是,我騙你,不是這樣的。”
他越這般說,小娥越覺苦痛難伸,捂了臉,只像發冷一般,抖個不住。
交朱潤抱了,低低道:“娘子這般模樣,交人看了,真個難受……”
小娥一聲不出,移時方止了顫,直挺挺立起身來,慢慢走將出去。
朱潤只一路相隨,走了小半里,小娥忽轉身笑道,“擔心甚麼,我從前都沒死,現在還能去死不成?”
朱潤聽了,無端一陣發絞,方一閉眼,小娥早走出幾步遠,呆了回,只默默無言跟了去。
小娥又走一時,見他仍在身後,只道:“讓我一個人靜會。”
朱潤方立住腳,眼睜睜看她轉過了巷角。
良久,有人上前道:“大官人,那兩人如何料理?”
朱潤半日方把他一看,道:“還要我教你?前些時剛出了人命,緝拿兇手不得,這等為奸為盜之人,甚麼不做?”那人會意,唱了個喏,轉身去了。
再說五月裡天氣,大雨時來,不多時風起雲湧,早把紅日遮了。
俄頃風定,天色如墨,雨只將落不落,眾人看了,都說這雨只怕大了,慌忙忙往家趕。
張氏久不見小娥轉來,眼看暴雨將落,出門轉到衙旁,正遇著歡郎,不免嘀咕幾句。
方說著,天空潑刺刺一聲響,瞬時大雨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