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時小二便將了壺熱茶進來,湘琴接在手中,且不解渴,先將邵小員外桌前的杯子換過,就要與他斟茶。
邵小員外不料她這般,抬眼便見眾人俱把目光盯在自家身上,心內竄起股得意,倒把怒火去了七八。又見她玉手纖纖,蓮臉生暈,俯首間更有縷幽香直透鼻端,不由色授魂與,便欲摟她入懷。
誰知還不曾觸到佳人衣邊,就聽得“豁琅”一響,腳趾頭已如針扎般燙將起來,卻是茶壺在腳前摔得粉碎。
邵小員啊呀一聲跳起來,方要怒罵,便見湘琴圓睜了雙目,嘴兒微張,滿面無措。邵小員外見了她這番楚楚之態,倒把一腔邪火激將上來,只覺腳上的熱燙都去了幾分,連罵也忘了。
湘琴早別轉了臉,眼睫微顫,邵小員外見她嬌羞不勝,愈加上火,恨不得立時攬了人在懷中肆意而為,任小廝脫鞋去襪,把乾布擦拭,只目不轉睛瞧定了湘琴。
正想著晚間如何如何,冷不防聽湘琴道:“湘琴手拙,今番出醜,便是官人不怪,卻也沒甚顏面留下相對。”說著低嘆一聲,福了一福,轉身便走。
幾個子弟面面相覤,邵小員外也怔在當地,湘琴早三步並做兩步,出了門,就要下,猛見一人立在梯口,方要請他讓道,卻把身子一震,瞬時心如潮湧,半邊身子都抖將起來。
那人已微微一笑,側開了身,湘琴再不看他,匆匆下了。
她出了門先不趕路,而是急急避入了左邊的巷子裡,方在一戶人家凸出的院牆後藏好身子,邵小員外已罵罵咧咧追下來,前前後後轉了一遭,不見她人影,只得悻悻然轉回上。
湘琴把身子倚在院牆上,腦中兀自驚濤駭浪,好一會方挪身出來,一路走回去。
愛月見她轉來,方把一顆心落回肚裡,有心勸她接了邵小員外,料得她不肯,只得罷了。轉天邵小員外又來廝纏,湘琴早避到一邊,自撲了個空,方待發作,就見李銀姐搖颭的走來。
邵小員外在燈影下把粉頭一看,見她嘴唇兒紅紅的,衣領兒低低的,露著白生生的胸脯兒,一發勾起昨日的火來,當下便摟了李銀姐鑽入房裡。
邵小員外想著湘琴,心頭火發,一面罵賤人,一面喘吁吁使勁,李銀姐交他弄得沒口子不叫,猶不忘痛詆湘琴,兩個講講罵罵,只覺痛快,到興頭上,又弄了一火,到天明方雲收雨散。
李銀姐睡到午時方起身,也不梳頭,只一搖三擺走到湘琴房中,將邵小員外與的釵子在手中把玩了半日。
再說邵小員外連了幾日過來,總不見湘琴,愈發堵了口氣在肚裡,每每要發作,那李銀姐又打疊起精神百般討好,床上更無所不為,一心想窩盤住男人,幾番下來,倒將邵小員外引得回嗔轉笑,兩個漸漸打得火熱。
李銀姐自以為得計,少不得尋些頭腦與湘琴廝鬧,兩下里鬧將起來,自是李銀姐吃了沒臉,從此愈恨湘琴。
這日湘琴才起身,便有人來見,等梳妝已畢,來到廳堂時,見一人正背了身立於窗前。
湘琴聽愛月聲氣,曉得此人非富即貴,剛前行幾步,喚了聲大官人,那人已回過臉來,登時愣在當地,把聲音也哽在了喉嚨口。
那不正是幾日前險些撞著的男子,半年前她在船上求援之人麼?!
她正自發呆,那人已徐徐走來,順勢將廳堂一掃,見欄窗戶牖皆雕鏤精緻,几案椅榻盡是黃楊紫檀之屬,腳邊的博山古銅爐裡香菸嫋嫋,不由在嘴邊緩緩綻出縷笑意來,道:“許多時不見,娘子還安好?”
湘琴早已回過神來,淡淡說了句託大官人洪福,自往椅兒上坐了。
那人見她轉眼便若無其事,臉上笑意愈深,徑往她對面坐了,方道:“娘子大名,如雷貫耳,在下朱潤,不知可有幸叨擾娘子一晚?”
他笑意和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