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妃緊緊地擁著嘉慶帝神色恬靜,不時地指點著湖中的美景,笑聲在靜寂的湖面驚起無數只棲在碧綠色荷葉上的白鴛,翩翩起舞。那湖中的小洲也越來越清晰可見。香草遍地,異花長滿小徑兩旁。泛舟湖中,漿聲日影,嘉慶帝瞥著華妃在陽光下明亮白淨而又泛著陣陣潮紅的臉龐,禁不住地抱住她的腰肢。
華妃嫣然一笑,道:“萬歲爺,難得奴婢有今日寵幸,奴婢感念不盡。”
華妃輕輕地朝舟中打了個手勢,不一會幾位女子的小唱低婉撩人。側過臉對嘉慶帝道:“萬歲,我們進去坐坐吧,喝點什麼。”嘉慶帝頻頻點頭,“好,好,還是愛妃想得周到。”隨後,攬著華妃,在二個宮女的簇擁下坐進了畫廊船的舟中。
小啜了一些香茗之後,嘉慶帝注意到這舟中靠舷一邊的半部分有一道紫色的紗綾隔開。要是在平常,皇后與眾多妃子陪嘉慶帝遊幸泛湖,則無此擺設。那撩人情思的樂曲正是從那幕後傳來。透過船舷上的開合自如的小窗,嘉慶帝直愣愣地看著潺潺的流水從舷劃過,前面漿兒蕩起的浪花在落下後的晶瑩的水珠紛紛落到荷葉上,荷葉翻轉,亮晶晶的水珠子滑灑在平平如鏡的水面。嘉慶帝說道:“華妃,水清則芳,山靜則秀。這幾年,朕有些慢怠你了。”要是放在平時,華妃肯定是鼻子一酸,雙眼紅腫一番泣哭了,那時,嘉慶帝見狀只得勉強安慰幾句了事,可現在不同了。華妃伸著纖纖玉指捂住嘉慶帝的嘴道:“萬歲說哪裡去了。看到萬歲整日地沉浸在國家政事之中,奴婢想分擔一些又沒有那些本事,只是想盡做妃子的本份,侍候好皇上。或許我還沒有適應宮中生活,沒能侍候好皇上,知罪還來不及呢,哪有慢怠之處呢?”
“華妃,”嘉慶帝說道,“平常日子都幹什麼呀?”“那能幹什麼呢?”華妃勾嘉慶帝的脖子,兩條白嫩的長臂隨著綢衫的滑落盡露無疑,“奴婢只是淨掃塵埃,靜候萬歲的光臨。有時到皇后那裡坐坐。跟著皇后燒香拜佛,祈禱皇上身體康安,祈禱百姓五穀豐登。”
“難為你了,”嘉慶帝望華妃秀美的眼睛,心道,到底是姊妹兩人,莫非是上天有意安排的嗎?讓朕始終都能和你在一起,再一想,畢竟是不同的兩個人了。華妃見嘉慶帝有怔愣,忙一揉道:“萬歲,想什麼呢?”說著對侍立門口的宮女打了個手勢,宮女忙隱去身影,不一會御舟便不動了。風透過八面開扇的窗戶從容而入,縱然是炎熱的夏口,這裡也如同秋天那般涼爽。
聽到華妃問他,嘉慶帝慢聲地說道:“也許世間真有所謂‘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入夢來’的苦思之時,翩然出現。”華妃小嘴一撮,心道,我再怎麼做?也不能奪去他心目中的對姐姐的一片痴情。天哪,難道真是“百夜夫妻似海深”嗎?
忽然想起什麼,華妃輕身取出一盒香匣,遞與嘉慶帝道:“萬歲,您看這是什麼?”定眼一瞧,嘉慶帝對此是那麼熟悉,按著那個製作得十分精細美觀的香匣,說道:“愛妃也有此物?”
這是金豆蔻盒,是喜塔臘氏皇后生前喜愛之物,揭開包著的紫羅方絹,開啟盒蓋,一陣濃郁的香味直撲到鼻,頓覺魂消骨蕩,剎那間,眼、耳、口、鼻、意,無不都屬於孝淑皇后的了。那曾聞慣了的香味,將他塵封已久的記憶,一下子都泛了起來,正是這奇異的香味伴他度過了多少個不眠之夜,嘉慶帝感到自己學會練達的城府,隱忍的個性似乎無不與這香味有關。那時真是,“承歡侍宴無閒暇,春從春去夜專夜。”解開羅巾,觸目更不勝驚喜,金盒之中還留著兩粒豆蔻,不由得想起杜牧的詩句,“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正是孝淑皇后入宮的光景。
算一算快四十年了,但感覺就如昨日。那年——嘉慶帝十五歲(乾隆三十九年)。孝淑皇后,那時只是太子妃,也才十三、四歲的光景,雖開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