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爹孃、奶媽、和我們一起玩耍的小丫鬟翠羽還有守門的大叔一起死掉了。而躺在你身後被你稱為未婚夫的人就是兇手,他們一家人殺死我們一家人,你還記得嗎?
但她什麼都沒說,紙一樣慘白著臉,站在和煦的春風裡。
辛瑤瑤拔出腰間佩劍,“我要殺了你,替司徒持報仇。”她敏感地知道,這一男一女中真正和司徒持過不去的是面前的女子。
青湖面對這場面目瞪口呆。
辛瑤瑤如果分神認真端詳邢楓的容貌,就會發現她和她長得一模一樣。兩個容貌完全相同的女子站在風裡,一個沉默一個憤怒,一個垂手,一個持劍相對。
辛瑤瑤急怒攻心,她伸出長劍,一個遞招送出,直直插進邢楓的肩胛骨裡。鮮血噴湧而出,青湖急急趕來,伸手要開啟辛瑤瑤——
“不要——”
是邢楓,她雙目帶著請求望向青湖,青湖從沒見過她柔軟脆弱至此,手上一軟,推開辛瑤瑤,伸手抱住邢楓。
“瑤瑤!”司徒持也急了。將來她知道自己親手傷了自己的親姐姐,不知該多傷心!
“不要——”邢楓的聲音很輕,馬上要斷的細弱聲音,“不要,”她是對司徒持說的,不要對辛瑤瑤說實話,“辛小姐,一切都是誤會。對不起。”
青湖抱著邢楓,她很輕,臉色蒼白到彷彿透明,整個人好像要化為輕煙消失掉一樣。青湖不喜歡這種感覺。
“你為什麼不告訴辛瑤瑤實情?”他指責邢楓。報仇在望,她卻瞻前顧後,讓人生氣。
“她很愛他。”邢楓的聲音輕得好像嘆息。
“我從未看過一個人愛另一個人像她那樣徹底。如果她知道他實際上是什麼人,她一定很痛苦。我不想看她一生都生活在痛苦和悔恨中。”
“你要放棄報仇?”
“我不知道。”邢楓閉上眼睛,靠在他的懷裡真溫暖,溫暖的氣息包圍著她。
“我真的不知道,我該怎麼辦。或許——每天生活在仇恨裡的人,有我一個就夠了。”
“你真能容忍殺父母的仇人活在世界上,還要娶你的妹妹?”青湖不可思議地叫起來。對他來說,恨就是恨,不需要掩飾,他有力量,誰惹到他,他決不饒他。
“是的。每天從噩夢中醒來,每天刻苦練功,渴望能忘記失去至親的痛苦,渴望能和普通人一樣生活,可知道那樣對死去的人不公平。疲勞了一天,躺在床上,又開始做醒不過來的噩夢,充滿血腥和恐懼,醒過來還忘記不了如同鐵鏽般的可怕味道。我從小欺負小楠,有時候我想,她的童年一定很不幸福,否則她怎麼能將過去的一切忘記得乾乾淨淨?既然小時候是我負了小楠,現在這個包袱也該由我來背,什麼都不承受怎麼算是別人的姐姐呢?”邢楓眼中充滿淚水,她擦也不擦,一直說。
第39節:青狐
“這個家裡有一個人過得無憂無慮、幸福快樂就夠了。看到她幸福,我還有什麼不滿足?”
青湖沉默許久,才說:“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哭?”
人會哭,而獸不會哭。人為什麼要哭?青湖不明白。他用手蘸了蘸邢楓臉頰上的淚水,舔一舔,是鹹的。
“我不甘心。”邢楓無言地哭泣著。我犧牲了一切,包括那隻奔跑在森林裡的小狐狸的生命,結果卻不能報仇。十年來支援著自己的信念一瞬間破滅,我真的不甘心!
邢楓全身顫抖著靠在青湖的懷裡。
如果沒有這個溫暖的懷抱,她會不會立刻崩潰?邢楓不知道。她發洩著心中的苦痛,不斷流淚。
這個世界上,能夠哭出來的痛苦不算是最大的痛苦。最深沉的痛苦是連哭泣都做不到,窒息般的沉痛。
而青湖永遠不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