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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去。

有時候,舒姝覺得大人的思維方式真的很奇怪。首先她並不覺自己可憐,或者戴著助聽器將會給她的生活造成什麼嚴重影響。可是,她無論走到哪裡都會有人投來同情的眼光。有時候她真的只是小小的走了一會神,或者砂子迷了眼,但看在大人眼裡卻成了她在黯然神傷或者偷偷哭泣。剛開始她還試著解釋,可她解釋得越多換來的同情越多。舒姝不喜歡這種感覺,很不喜歡。那些認為她可憐的人,從來沒有人問過她是否也覺得自己可憐。她不懂為什麼大人總是喜歡把既定的一些因素往她身上套,而她就該感恩戴德去迎合並扮演哭泣的小孩。

漸漸地,她變得沉默,少言,走路慢吞吞的,總是低著頭,想和校園裡大部分女生一樣,平凡不被注意,可是無論她將頭埋得再低,仍舊備受關注,只因為她帶著助聽器,整個學校只有她帶著助聽器。

於是,老師對她的評價是:這孩子很……文靜。

外婆很擔心舒姝,在她看來那場意外前,舒姝是個活潑的孩子,她很聰明,逢人就笑,嘴也甜,看準人還會要糖吃。但現在孩子應有的天真,在她身上正一點點褪去。這孩子不是文靜,是安靜,甚至有點少年老成。

時間一晃,舒姝的小學生涯快要結束。

外婆彷彿又提了幾次送舒姝去羅琳那裡讀初中。這兩年外婆的身體確實越來越差,半年前的一次中風,更是讓她幾乎只能臥床休息,舅舅羅濤有意接她過去養老。六十多歲的老人,本該享受兒孫福,為了照顧孫女成日裡風裡來雨裡去。舒姝每每想到這些,又是心疼又是心酸。

這天放學,舒姝剛跨入小區大門,感覺有人盯著自己竊竊私語,她回頭那聲音便消失不見,像是意識到什麼,瘋一般的朝單元樓跑去。

推開門,舅舅,舅媽,還有小姨都在。

外婆躺在床上,朝她招招手道,“孩子,過來。”

舒姝鬆了口氣,走過去,將臉靠在外婆手背上輕輕摩挲。外婆拉著她的手,放在羅琳手心裡道,“孩子,外婆病了,今後不能再照顧你,要聽小姨的話。”

舒姝咬著唇,緊緊憋著氣,努力將眼淚往回憋。她不哭,她不想成為外婆的負擔,或是任何人的負擔。良久沉默之後,最終點了點頭,沒去看羅琳。

臨別前,外婆拉著舒姝的手說,“孩子,人這一生總是不斷地相遇又不斷地離別,禍福旦夕誰也說不準,但命運總會倦顧努力生活的人。痛苦是你,執著是你,遺忘也是你。只有經歷痛苦,人才能成熟,你要學會放下,懂得寬容。”

舒姝說,“其實,我只是想快點長大。”

外婆嘆了口氣,背地裡將一個脹鼓鼓的牛皮信封塞入舒姝的書包,“這些錢你拿著,將來說不定會有用的。”

舒姝點點頭,那錢正是兩年前顧家對她失聰的賠償金。

小學六年級的舒姝,離開了相依為命的外婆。當車窗外的熟悉的景色悄然飛逝,眼淚忍不住狂掉,她不願讓羅琳看見,捲縮身子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聲音。

舒姝在懵懂中經歷了人生的第一次離別,那時的她真的以為離別是為了下一次相遇。

黃昏時分,銀杏樹後濃濃奶白色的哥特式建築帶著浪漫與莊嚴的氣質,與江邊青石板路的感覺迥然不同,映在舒姝眼裡,如夢似幻。這個在城市周邊的長大孩子,第一次走進富麗堂皇的房子,存著幾分好奇。

挑高的門廳和氣派的大門,圓形的拱窗,客廳裡歎為觀止的水晶燈像是一顆顆放大了珍珠,它們結集在一起,似盛開的花蕊,投下一束束光點,又像極了螢火飛舞。舒姝緊張站在門口的地毯上,打量著眼前的一切,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不敢動作過大。

耀眼的燈光下,一個身影從被眩暈成金色的階梯上走了下來,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