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將門掩上,無奈這門實是有些老舊,還是發出了“吱呀”一聲。
田墨忙看向史非花,見他未被吵醒,這才放下心來。將手中的饅頭塞進了袖中,他小心翼翼地坐下,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音。靠著門邊的牆,他本想閉目養神,等義弟醒來再將饅頭給他,可不料竟睡著了去。微微的鼾聲響起,史非花哭笑不得,起身以扇柄輕擊田墨的肩頭。
“啊?!”田墨猛地被叫醒,還不甚明瞭狀況。呆了一呆,方才想起自己身處何處。眼見史非花正站在面前,衝他淡笑。田墨想也未想,先掏出袖裡的饅頭,又掏出了那兩片牛肉,夾進饅頭裡,“拿著,餓了好些時候了,快些吃吧!”
史非花淡笑著接過,卻並沒有即刻就吃,只是拿在手中,道:“義兄,不知你打聽得怎麼樣了?”
田墨先將先前聽劉東風所說的故事複述了一遍,又將後來宴中所見之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待龔隊走後,大家也便各自散去了,我就沒好再打聽些什麼。待我明天再去向那個劉東風打聽打聽,他們是怎麼打敗那‘漠河鐵壁’的。”
史非花以扇掩唇,笑道:“不用問了,那龔隊,還有那個劉東風,還有你們一起吃飯的十幾個漢子,他們就是‘漠河鐵壁’。”
“啥?!”田墨疑道。
見他那個瞪大了眼反應不過來的傻樣子,史非花微微勾勒了唇角,“其實很簡單,所謂‘全軍覆沒’,不過英雄難過美人關而已。需知,既然那些難民多是朝廷官員府邸中的僕人,自然是有眾多的丫鬟。而那‘漠城鐵壁’又都是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常年鎮守邊關,比之苦修和尚也不遠矣。”
“你是說,他們違反軍令,因兒女私情枉顧軍紀?”田墨斂了眉頭,沉聲道,“好個無法無天的!這哪裡是什麼精兵,簡直就是……就是……”
“淫賊?”見他一連幾個“就是”,偏就是說不出口,史非花笑道。見田墨微怔,他便知自己所猜正中。搖了搖扇子,他輕笑著解釋道:“義兄,莫要這麼大火氣。話說,若單純為了女子而枉顧軍令,那的確是不該。可你需知,這群難民,都是些被無辜牽連的苦主兒,本就無過。而那一千軍士,乃是奉命‘剿匪’,可面對的,卻是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的眼淚。你說,這些軍士能下得了殺手?”
田墨點頭,讚許道:“沒錯!若對無辜女人下殺手,那便才是禽獸不如。雖是違抗了軍令,可這才像是個男人!方才,是我想得太淺,錯怪他們了。”
史非花合了扇子,笑道:“話雖如此,但若說沒存著點兒私心也定是騙人的。既然是官宦家裡的侍女丫頭,自是懂得禮儀修養的,面貌也一定不差。那些未婚的年輕大小夥子,見這裡的妹子,一個賽一個的漂亮,定是走也走不動的了!一群年輕人留在這裡,便帶著那些難民,建了這個‘梁河寨’。平日以耕田織種為生,可因擔心朝廷再派人來犯,因此在對外防範上甚嚴。至於為何會綁了我,純粹是咱們撞對了道兒——這裡人多是僕人出身,最見不得下人受主子欺負。”
“原來如此,”田墨恍然大悟道,可片刻後又斂了眉,“可這裡的人怎麼也不到一千號啊!那其他計程車兵,又去了哪兒?”
史非花笑答:“這也很好解釋。一來,所謂號稱‘精兵一千’,多是為了威懾之用,實數絕無此數。二來,那些無心留下的人,怕是心寒於奸臣當道,各自離開,再未回到朝野。於是,便留下了‘梁河寨土匪猖獗,一千精兵剿匪未成全軍覆沒,屍遍荒野’之傳說。”
“唔,原來,他們那前來剿匪的官兵,”田墨摸著下巴道,回想道,“難怪我先前提到傳說中‘漠城鐵壁’如何神勇之時,劉東風面露得色,而龔隊卻是一臉尷尬。估計他便是當時的隊長,做下了留在此地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