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進來的,一同送進來的還有另一種,阿昭將它撒在趙慎的枕芯裡,無色無味,久了卻能讓人日漸頹靡,衰竭無醫。
趙氏皇族祖訓,無故殺親族者不得為帝。按兵不動之時,趙慎殺不了趙恪,趙恪也殺不了趙慎,然而阿昭卻能。上一世她被太皇太后保護得太好,所有陰暗惡毒都與她無關,這一世卻是她親力親為。第一次下藥的時候手有些抖,待時日一久,便也麻木。
已經許多天沒有見過趙恪了,不過寇初嵐看起來氣色卻很好,阿昭就知道他並沒有閒著。
元宵節的時候大涼三公主帶了使節來訪,皇上在宮中置下宴席,棲風園裡燈火通明,絲竹宴樂,好不熱鬧。
寇初嵐著一襲鵝黃宮裝坐在趙慎身旁,一向冷清的秀顏上竟然泛著淡淡粉暈。另一邊是姜夷安,肚子已經八個多月了,圓鼓鼓的,很有些臃腫,卻一定不肯錯過露面。
華亭中央的臺子上舞姿曼妙,從大涼國帶來的舞姬肌膚豐美,著裝妖冶,她們今晚將要作為禮物獻給北魏的帝王,每一個人的表演都極盡風騷。
趙慎卻看得並不專心。
角落的小桌上阿昭正在喂沁兒吃東西,不時抬起頭來看兩眼,便總能觸到趙慎望過來的眼神。她抿著下唇扭過頭,假裝沒有看到他。臉頰卻紅了。
趙慎便勾起薄唇笑。
他並沒有給阿昭在後宮中設立名分,她依舊只不過是小皇子的奶孃。穿著宮婢的衣裳,長髮卻梳成了髻,膚色已不再蒼白,嬌粉粉的,下巴的弧度也比先前更要好看。這是個有男人疼愛的女人,渾身散發出的都是甜美的味道。她的動作也像個母親,半彎著腰,胸脯在他的寵幸下日復一日的盈滿……明明已然對他心動,卻偏裝作漠然不睬。
趙慎凝神看著,連姜夷安說的話也忘了去聽。
“皇上……”姜夷安再喚,手中的帕子不由緊了又緊。
“哦?愛妃剛才說到了哪裡?”趙慎復才抬頭看她。
姜夷安擠出溫柔笑臉:“臣妾想,這些美人不若就安置在榮華宮中。自從司徒姐姐去了之後,榮華宮中一直冷清,送幾個美人過去,青桐妹妹也好有個伴……”
榮華宮本是正宮皇后的寢宮,自從罪後司徒昭自盡之後卻長久空置著,任由一個奶孃用它來與聖上私…通行…歡。朝中大臣多有不滿,諫書懇請皇上立後的呼聲越來越高,趙慎卻不動聲色。一同懷孕的宛貴人肚子越來越尖,姜夷安撫著圓滑的肚子,不免心中著急。
趙慎卻反感被女人左右,冷了神色道:“朕的後宮幾時缺了空殿嚒,竟要勞煩愛妃如此加塞分配。”
“是,臣妾只是想……”姜夷安說不出話來,復又去同大涼三公主寒暄。她做著母儀天下的做派:“公主殿下為了駙馬,不辭千里遠道而來,這份情誼讓本宮好生羨慕。”
“難得娘娘如是說,只怕有些人還嫌本公主煩,不領情吶。”那公主不過二十上下年紀,穿著鑲毛邊的短褂與長裙,看起來豔美而大氣。嘴上在說話,眼睛卻直勾勾地鎖著獨孤武。
獨孤武只作未聞,並不加以理會,時不時抬起頭來看阿昭一眼,復又斂下神色悶聲喝酒。
那酒宴上觥籌交錯,越過燈火闌珊,阿昭只覺得有雙眼睛在看自己。她抬起頭,看到燕王趙恪鳳眸含笑,正一人一桌一雙筷子,對著她持杯自飲。周圍皇室親族夫妻和睦、兒女環繞,他著一襲藏青長袍,獨與所有的熱鬧格格不入,她便與他相視一笑。
燕王起身離座。
又過了一刻多鐘,阿昭抱著瞌睡的沁兒向皇上請辭。
不要宮人相隨,一路在橙黃燈籠的指引下迂迴兜轉。
走到長廊拐角,那魁梧的將官卻又在暗影中將她一攔。
依舊是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獨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