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指扣在他頸後,迷茫中尋找他的唇。
桐陰露冷
一早太醫就來請脈,絮絮問了許久又重新開了滋補調養的方子。一想到又得吃那些巨苦無比的藥就頭疼,我是不指望還生得出來,胤禛卻不這麼認為。太醫奉了旨天天往養心殿跑,業已成為宮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弘晝來時太醫剛走沒多久,見著他未免有點不好意思,趕緊扯他過來說話。孩子都這麼大了,做爹孃還為了求子這麼絞盡腦汁。
“我向皇上請了旨,回頭瞧瞧弘暾去。”堂兄弟間他和弘暾感情最好,兩個人精從來都在大人跟前沆瀣一氣。弘暾大婚前夕忽然重病不起,纏綿病榻大半年也無起色,晴婉不知傷心成什麼樣。一直去信勸慰她,她回信只說很好勿念。信紙卻是皺的,不曉得上邊浸了多少淚,那是她和十三第一個兒子,又那麼聰明可愛。
“你去吧。去了好生寬慰寬慰你十三嬸,你等等。”擇日不如撞日,年前預備那堆東西一直沒得空送去,索性一氣都找出來讓弘晝帶去。都是胤禛素日給我的那些,我一個人哪兒用得完那許多,晴婉是當家主母,東西給了她方不糟蹋。
弘晝一張臉皺成苦瓜:“這麼多,您想累死兒子啊。”
“有些是給你福晉的。”我不禁微笑起來,轉眼我也是人家婆婆了。粗略檢點一下,不過是綾羅珠翠女人家的東西,一迭連聲喊蕊心來:“你辛苦一趟,跟著五阿哥一道去,這些上頭就你還明白些。”
蕊心遲疑:“主子,您的藥……”
“沒事兒,你就去吧。跟前留個人煎好了接進來就成。”
前幾天夜裡陪著他批摺子,斟茶說話兒磨得太晚。弘晝和蕊心走了,睏意上來打了會瞌睡。醒來已是中午,桌上擺著一碗藥,摸摸已經溫了,照例是內務府特製五彩琺琅薄胎瓷,外貼鵝黃籤子,問了一聲,外頭有人應著。
藥味衝進鼻子就一陣噁心,趕緊放了碗撲在一邊乾嘔。趕緊有宮女跑進來:“主子您怎麼了?”
“給我倒碗白水來。”咕咚咕咚灌了幾大杯水才緩過勁來。
“這個太難聞了,沒法喝。幫我倒了去。” 這什麼藥方,還不如不換,比前陣子吃的那些還教人噁心。光聞味兒就吐,吃了還不得立馬掛掉?
她只一味勸我:“主子,皇上知道要生氣的……您忍忍,趁熱喝了吧,藥越涼越難入口。”
“算了,先放著吧。”正想著等會兒自己偷偷倒掉,外面一陣有序的腳步聲,是他回來了。真叫一個慘,這下我想賴也不成了。
“今兒怎麼回來這麼早?”他一眼掃過四周,不開口,也不搭理我,不陰不陽嗯了一下進了裡屋暖閣,表情繃得一本正經,眼底隱隱有促狹笑意。
我不理他,他在裡頭等得不耐煩,一個勁吭吭的咳。我只在外間轉悠,賞花看草品鑑字畫,就是磨嘰著不進去。蘇培盛知機,趕緊吆喝著人都退下去。
不多一會他親自出來興師問罪:“叫你半天了,怎麼不理人?”
“敢情皇上這半天是在叫奴婢?那奴婢可得多謝皇上賜名嗯哼,皇上滿意否?”
“就會耍貧嘴,這藥都涼了怎麼還在?”他一句話我就無言以對。
“味兒太難聞了,不喝行不行?”額角抵著他下巴,在他懷裡扭來扭去裝可愛。
“不喝,行啊。”這麼痛快?我正要去吻他以表感激之情。“等有了孕就不用喝了。”
惱得不行抬手捶他:“你就害死我吧,害死我吧,生天申那會兒都差點沒命,這會兒這麼大年紀了還逼我生,我看要孩子是假,預備拿藥毒死我是真。反正你是皇上,打了你是一會要死,吃藥是立刻就死,早晚是死,你看著辦吧。” 開始撒潑耍賴,今兒我算和他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