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著,竟讓她成了事。”
原來是她,她本在養心殿當差,好幾次都鬼鬼祟祟,我懶得理她們這些伎倆,直接讓蘇培盛把她扔給年貴妃。年貴妃死後,不知因了誰的勢力她一波三折的又調回養心殿,平日只負責灑掃粗使,一向近不得我身邊,沒成想百密一疏讓人鑽了空子。
毒藥、投井、絕命書……多完美一出大戲,完美得透著假。真正死無對證,臺前幕後都成了死人。真正的那個人依然隱身暗處,撇得一乾二淨。
時辰眼看差不多了,十三起身,看我還懨懨的坐著懶怠動彈,低低嘆息:“皇上無家事,家事就是國事。若是窮極追比,怕只怕藤蔓雖除,根本亦動,打老鼠傷了玉瓶,倒汙了已故貴主兒令名。既然兇嫌死了,倒也罷了,這樣對你、對四哥、對……別人都好。”
他明白,他果然明白。“我聽你的就是了,你說怎樣就怎樣。” 我對他微笑,心底逸出無力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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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面色唇色仍舊慘白如雪,氣息微茫似有若無,看見我才微微笑了笑,拉著我問:“這麼半天你去哪兒了?”
“我哭得什麼似的,怕嚇著你,就在別處待了一會兒。你別管我,自己保重些就好,遲早被你嚇死。”我雲淡風輕解釋這一天的去向。
“別怕,一切有我在。”他閉目微笑。握著我的手緊了又緊,不肯再放開。
禁不住笑了一笑,反正他看不見,忙伸手去抹淚。這個人真是,總覺得地球沒了他就不轉了。除非有一天龍歸大海,否則活一天操一天的心。守到他睡熟了,我站起來活動活動,準備去書房找本書看解解悶兒。
隨手帶落隱在兩排書間一個羊皮小匣。是他的密摺,我一向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可匣子沒上鎖,裡頭的黃綾摺子掉出來跌開了。
“……為奏聞事,奴才等已將鄂七十屍棺運回,葬於密雲……伏乞天語指示遵行,並未令一人知曉。為此繕折謹奏……”我遲緩地去看底下的日期,是雍正二年。
我阿瑪因繼續跟允禟來往,在二年六月被革職發往三姓地方,這個我知道,原來在半路上就去世了。他一直瞞著我,只暗中叫人把屍身運了回來。整整五年,他一個字也沒有透露。
他甚少讓我進他的書房,整理也從不用我,說是怕我累著。我居然就信了。
不知過了多久還呆呆坐在地上,捨生赴死易,離情棄愛卻這樣難。這是早晚的事,我知道,卻仍無法坦然接受。窗外明瞭又暗了,朦朧間似乎蕊心來瞧過好幾次,只不敢叫我。
他終於出現了“怎麼了?身子不好……”俯身輕聲探問,看到地上的匣子和摺子就住了口。
我盯著他笑起來:“奴婢還得謝過您的隆恩呢。總算沒有曝屍荒野。”滿眼是淚視線模糊,屋裡沒掌燈,他整個人隱在暗影裡看不清。我阿瑪一直不肯收手,或者由於我讓他蒙羞,或者由於他和允禩允禟同氣連枝的關係,而胤禛為了皇權勢必要處置了他,最後革職放逐死於途中。這一切,到底該怪誰?
我拂開他扯住我衫袖的手徑直走開。我就是個傻子,以為流放便流放罷,只要人還在,總有相見的一天。原來這個夢早在五年前就破碎了。
他陡然開始劇烈地咳嗽,指縫間滲出點點鮮紅。剛跨出去,就聽得身後一片亂糟糟“皇上,皇上您怎麼了”“快傳太醫”的驚呼。
我停住腳步,終究沒有回頭,此刻我只想自己安靜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