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聽宣。
隆科多還算鎮定,只一隻手緊緊掐著朝珠穗子,眉稜骨痙攣似的不時跳動。聽到外面遠遠的有人報雍親王到,隆科多嗖的一下竄起,撲到死去的康熙床邊大叫一聲:“皇上”開始放聲嚎哭,傷心欲絕。
真心還是假意倒在其次,我看他主要是想借哭一哭發洩一下恐懼和緊張,因此聽著格外情真意切,如喪考妣。
外頭一院子人聽裡面這一通狂叫哭喊,都著了慌,起身要往屋裡衝,奈何都被侍衛擋住。隆科多哭哭啼啼的出去,說請雍親王單獨說話。
我站在窗前往外看,到處都點了火把,院子亮如白晝,人人的面孔都那麼清晰,人人的臉上都是無法掩飾的惶惑不安,以及深重的無力,那是對命運的無能為力。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我的到來並不是為了改變命運,而是為了讓我們這些貪戀生生世世的人明白,你們什麼都改變不了,為你們增添了細節,卻永遠無法改變結局。
人都進來了。我縮排榻后角落裡,看著眼前這一堆亂哄哄跪在地上哭喊的阿哥們。胤禩眼神空洞,木然地跪在地上看向早已嚥氣的康熙。他大約早知道不會是他,可是事實真的降臨時仍然難以接受。
胤禟一眼瞥到角落裡的我,撲過來把我拖到屋子中央,扭著我的肩兇狠逼問:“說,聖上到底怎麼歸天的,怎麼突然就……你快說!”
我在屍體前守了大半夜,神經早就麻木了,對他的狂怒喝問恍若未聞。“九爺想讓奴婢說什麼?”說有人篡位? 說康熙死於謀殺?開玩笑,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是他挑唆十阿哥來探口風,結果康熙一怒之下禁了十阿哥的足,生生斷送了調兵遣將最後一搏的機會。
“說什麼?當然是說實話!”他暴怒的吼叫著,眼白都發了紅。
“奴婢只知道皇上乃是壽終正寢安然歸天,皇上生前一切膳食藥物,甚至飲水都是奴婢試過才進的。九爺還想知道什麼?”我抬起頭,不偏不倚地看定他。
胤禛一把抓住胤禟盛怒下掄向我的胳膊,將胤禟搡到一邊。啪的清脆一聲,竟是他的巴掌扇上我的臉。
他指著我的鼻子命令魏珠:“把她帶下去鎖禁,俟後由朕親審。”我愛的人打了我,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臉上火熱的麻痛,頭腦一片空白,胤禛的臉開始模糊不清,我被推拽著出了門,身後一片靜寂,隨即又陷入混亂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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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冷靜啊!!!!
我預感到44又要被罵,可憐的孩子,雖然老孃我不怎麼中意你,可是誰讓我們家末末中意你呢?
東風簾幕
屋外落了鎖,喀喇一聲,像是落在我的心上。無力地往炕上一倒,久沒人住的屋子,躺下時有灰塵浮動。微微的笑了,無論怎樣的廣廈華屋、富貴榮華,都不如躺在塵埃之中安寧。
我昏昏的睡去,如同不願再醒一般的睡去。可是睡夢之中我都知道,自己落了淚,他如此順口的就自稱是朕,他如此順手的就忍心打我。
朦朧中聽得開門聲,腳步聲,我固執的不肯睜開眼。他拉我起來抱在懷裡,低聲哀求:“末兒醒醒,是我不對。”如果說的是朕,我絕不原諒他,可他說的是“我”。
一陣清涼,他在給我紅腫的頰上塗藥,眉擰得緊緊的。我扭頭冷哼:“怎麼,嫌自己下手太輕?”
他瞪我一眼,終於沒有發脾氣,擁我入懷臉對臉低聲安慰:“我不會讓除我以外的任何人動你的。你在那裡跟他吵,吃虧的是你。”
其實道理我也明白,當時我已經是眾矢之的,一幫阿哥正咬著牙沒處洩火,胤禛不出手,我只怕要被他們幾個活剮了,挨宮杖還是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