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遊比了個手勢,她們這群海歸,教養大抵都不錯,周遊站起來,往樹下走,避開電話。
夏靜生的聲音有點疲憊,最近接的大企業的專案不是很好做,熊曉苗又不知道怎麼安慰他,但男人有男人的傲氣,尤其是夏靜生是不需要老婆操心的,也從來不把不豫發洩出來,聽熊曉苗說晚上不回家吃飯了,就說“恩,那我也晚點回來!”末了,叮囑了回家打電話給他,才掛了電話。
周遊走過來的時候恰好不經意聽到熊曉苗的呢儂細語,眸子沉了下,拍了她腦袋一把,“嘖,看你這婚昏的!”
熊曉苗比較鈍,不懂他的嘲諷,掛了夏靜生的電話,才想起來,“啊”了一聲,對周遊說:“胖子,我老公你也認得的!記得我們初中開學轉來的叫夏靜生的男生嗎?”
看周遊蹙眉的樣子,她又點急,說:“啊喲,就是那頂秀氣的男生,我同桌!”
周遊這才恍然大悟,來了句:“那長得像女生的傢伙?”
熊曉苗維護自己老公,罵:“你那時還不是個胖子!”
周遊瞪了眼回罵熊曉苗初中的外號:“大雄!”
熊曉苗也不吃虧,喊:“胖虎!”
“大雄!”
“胖虎!”
兩人一來二去了老半天,歇下來的時候,都笑起來,不由得像起初中的青芒年華。
原來,周遊也就是胖子,就是當年老坐在熊曉苗和夏靜生後面扯熊曉苗的辮子,搶熊曉苗橡皮的小胖子,夏靜生轉學一年後他也哭哭啼啼被父親帶去北京了,熊曉苗自此就少了不少玩伴,以後再到美國的重逢又是後話。
熊曉苗到現在還記得胖子老扯她辮子,下課追她,她讓夏靜生幫忙攔著,夏靜生也不管的事兒。
兩人又說起兒時的趣事,在美國的那麼久日子,久到熊曉苗都忘記周遊同夏靜生一樣當過她一陣子的初中同學,人生真是奇妙,認為是永久的分離,說不定就在地球的哪個角落再遇見,
例如她和夏靜生,例如她和周遊……
午後的陽光沿著樹蔭的縫錯落下來,秋日樟樹的葉子變成黃澄澄的金芒,跟著陽光舞得人眼花繚亂,周遊從醫生服的大口袋裡掏出一板巧克力來。
熊曉苗皺了眉,嫌棄說:“你就喜歡吃黑巧克力,苦,不吃!”
周遊喜歡吃黑巧克力是出了名的,學藥的人大體都有點怪癖,儘管周遊說黑巧克力對面板好,降血壓的,熊曉苗這等嗜甜如命的人還是不能接受,覺得和吞咖啡粉沒有區別。
周遊也不急,掰開一小塊,遞過去,說:“這邊我還找不到那麼純的,72%的,不苦!”
熊曉苗才接了過去,伸了牙齒,細細的咬了口,苦的醇厚,但確實是有絲絲的甜的,可能是近鄉情怯,她倒是能接受這樣的黑巧克力了。
周遊拿了大半塊,咔咔的啃,像小動物一樣的動作,兩人坐在香樟樹下,聞著醇厚的可可香。
巧克力去了泰半,周遊才舔舔手指,隨意的野孩子一樣,配上醫生制服有點好笑,熊曉苗嚼著巧克力笑出來。
周遊卻不管她,掏了手帕出來,低了頭,耳邊澄黃的落葉“沙沙”的響,有個孩子在老遠喊了聲“媽媽”。
他抹了手,低聲問:“熊曉苗,你現在幸福嗎?”
熊曉苗愣了下,舌苔嚐到了巧克力的苦味,想起剛才夏靜生的聲音“別亂瘋,回家給我電話!”
愛情像巧克力,苦澀著卻甜蜜著,就因為有這般苦澀的襯托,才讓人對這份難得的甜蜜戀戀不忘。
她想著,點了點頭。
周遊站起了身子,再抬頭,依然是一臉陽光的笑意,蜜色的面板晃了人眼,他摸摸熊曉苗頭說:“恩,那就好,我去做事了,改天約小靜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