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吃芝麻葉面條兒,香葉子包包,長條子纏纏,咱兩口子變成湯圓圓。”
阿媽尼嘴巴上硬,但到底還是經不住芝麻葉面條兒的誘惑,伸手接過冒煙的麵條碗說:“誰跟你變成湯圓圓?想得美!”
我們隨著阿媽尼的話音在窗外大叫:
吃的啥飯?尿(面)條子!
誰擀的?吊(老)嫂子!
擱的啥菜?###(芝麻)葉!
在哪兒吃?吊(棗)樹下!
坐的是啥?磚球(頭)蛋兒!
吃幾碗?扛球(槓稠)十來碗!
。 想看書來
33.茅池協議(1)
公元20世紀50年代末
據說,鬧大饑饉的那年年初,恩公祠有芝麻葉面條兒吃,是得濟於那隻大龜。這隻地下的千年大龜,平常無動靜,偶爾露崢嶸。所謂“平常”,是幹天路響的時候;所謂“偶爾”,是指發大水。
在恩公河流域,恩公祠與蓮花村的地勢最窪,是這一帶的“鍋底”。一場大雨落下,周圍幾十裡的積水,便順著條條天然的溝瀆“嘩嘩譁”地往這鍋底倒。用不了多大一會兒,這裡就成了白茫茫的澤國水鄉。大龜就在這時醒了過來,緩緩浮升,馱起這一片茅舍草屋。恩公祠也就悠然浮蕩,彷彿縹緲的海市蜃樓,水上世界。
這年,又遇秋洪,水還沒有退完,上邊通知開會。因無路可走,呂叔坐筏子到恩公河堤,又順堤多繞了幾十裡。趕到蓮池鎮時,其他村的村長都已經到了。這次開的是糧食產量會,報明年的產量數字。看樣子陣勢很大,會場外邊,停著一溜吉普車。
呂叔剛一露頭,就被鎮政府辦公室主任龍青坡發現了。兩人是戰友,見面禮就是掏心窩的葷話。龍青坡直奔過來,摟住呂叔的肩膀壓低嗓門說:“只顧日你那朝鮮娘兒們哩,看看啥時候了,你還知道來呀?”
呂叔說:“你官不大,官僚得可不輕。你不知道泥水連天的?我這村官如何能拎著###比你這鎮官的脖頸?”
龍青坡鬥不過呂叔,只好甘拜下風。他拉著呂叔邊走邊說:“地區來人了,縣裡也來人了,包括村裡、鎮裡,是四級幹部現場會。剛才縣委畢書記還特意問恩公祠的村長到沒有?”
呂叔說:“畢書記?不會吧,俺恩公祠瞎子伸指頭指啥呀?會引起畢書記的關注?”
龍青坡說:“向毛主席保證!你想啊,你們恩公祠是老蘇維埃革命根據地,又是地委海書記的老家,這不就眾目睽睽了?再說你們恩公祠的瓜,可真是一炮走紅啊,那可真叫甜啊……”說著說著已經走到了會場門口,龍青坡指了指前排的一個空位說:“那就是給你留的,快過去。”
這時大會已經開始,呂叔貓著腰進去,怵怵地坐了下來,好一會兒才敢抬頭看主席臺。
主席臺上,黑壓壓地坐著一片領導,都是些穿四個兜幹部服的生面孔。
呂叔仔細扒扒揀揀,才認出一個熟面孔,還坐在主席臺邊上。就是那位帶著車來恩公祠拉瓜、還給他一支金旗煙的郭富貴。他現今也高升了,是蓮花山縣抓農業的副縣長了。
今天是郭副縣長做大會主持;他先介紹縣委書記畢敬業講話。這是呂叔第一次仰望蓮花山縣最大的官,心想長得不錯,一臉的官相,絡腮鬍,白淨臉,大眼睛,雙眼皮。
畢書記講了蓮花山縣的大躍進形勢,還聯絡了國內形勢和國際形勢,最後強調說:“我們這次現場會,不是一般的現場會,也不是一般的報產量放衛星,因為這關係到明年冬季全縣的水利大業,也就是修建恩公祠水庫。”
修建恩公祠水庫,是與會者的興奮點所在,也就引來了一片嘩嘩啦啦的掌聲。
海老在掌聲中起身作重要總結。海老就坐在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