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阮亭山是個秀才,家裡有一些廢舊的書可以舀來暫時當做筆記本來記錄,毛筆字阮蘿雖然寫得難看至極,但終歸能看出是字來。
太陽西垂的時候,阮蘿靜靜地坐在院子裡。
她很害怕。
豪言壯志有可能是一時腎上腺素的作用亦或是求生的本能,可此時此刻,她看著這小小的院落心中都有些發慌。她一無所有來到這個世界,除了腦子裡的知識仍然可靠,再沒有別的能夠使她有哪怕半分的安全感,這一日的辛苦下來,吃的那點粥早已經被消耗了乾淨,以後若是真的開始生活,她的衣食保障總不能一直靠人施捨吧?
嘆了口氣,阮蘿開始覺得,人生最無奈的就是你明知未來危機四伏,卻還是忍不住要努力活下去。
回頭看了看溼度計,指標不偏不倚,看來今晚是不會下雨了。她直了直腰板,盤算著明天是該到莊園各處走走,還是去附近一些老人處收集一下關於氣候以及作物的資料。
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阮蘿回過頭去,看見似乎一人一馬是奔著自己家來的,她心中不由得一慌,不會是債主找上了門來吧?
正在她慌了手腳的時候,馬蹄已經踏入院子,夕陽下的剪影因為高頭大馬而顯得格外挺拔,阮蘿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雙手抓住了襤褸的衣衫邊緣。
“你是阮蘿?”
那人並沒有下馬的意思,而是在馬上打量著自己,阮蘿大著膽子抬起頭,直視來人,他一身象牙白的華麗衣衫在夕陽下顯得格外耀眼,含著笑意的臉上卻有著一絲疏離的淡泊,他彎起的嘴角和因為笑容下垂的眼尾中像是融合進了餘暉的點點溫熱,可是阮蘿就是不喜歡他的笑容裡那絲輕慢與曖昧。
可是似乎沒有歹意?
阮蘿這樣想著,點了點頭。
“給。”
隨著聲音,阮蘿看見一個不大的東西在自己眼前形成了個漂亮的拋物線,徑直跌落到了自己的懷中。
砸的有些疼。
阮蘿揉了揉小臂,一臉狐疑地看向來人,而後又小心翼翼地開啟那個只有手掌大小卻沉甸甸的布包。
銀子!
阮蘿的眼睛都要瞪了出來,就像唸書時每個月的頭兩日看到了粉紅的毛爺爺,她的心臟撲騰撲騰地亂蹦,這個地方的錢靠重量來估算,那這麼沉甸甸的一小袋得是多少?
正在激動的時候,阮蘿覺得有點不大對勁,她抬起頭,再次看向馬上的男人,發現他似乎正在玩味自己剛才那有些失措的詫異。
不自覺地,阮蘿皺起了眉頭,她不喜歡這個表情。
“你是誰?這是什麼意思?”
問題太多有時會讓人覺得愚蠢,可是阮蘿又不得不問。
“這是你姐姐讓我交給你的,收下吧。”那人像是沒有聽到阮蘿的問題,說罷催馬轉身,向著院外騎去。
阮蘿微微一怔,差一點就脫口而出說她沒有姐姐。可是就在霎時間她反映過來,徐佳音沒有姐姐,可阮蘿有啊。
這時,那神秘的有些匪夷所思的男子已經絕塵而去,馬蹄聲漸漸地融入蒼茫的夜色中。
四周已經全黑下來了,夜幕遮蔽在阮蘿的四周,微風沒了白日裡灼人的溫度,只剩下了些許蕭索寒意。
阮蘿的手指輕輕撫摸過冰冷的銀錠,堅硬又細膩的質地此刻突然滾熱了起來。
姐姐。
這應該是陌生的兩個字,此刻卻在阮蘿心底激起了一片漣漪。
阮薇遠嫁,能夠給她送錢的人應該只有阮芸,可是阮芸現在正在青樓之中啊!
這錢是阮蘿姐姐的賣/身錢。
銀子越來越沉,小小的一包似乎壓得阮蘿喘不過氣來,她覺得鼻子有些酸癢,阮芸並不知道自己妹妹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