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她把這身官服脫下來,是雌是雄,那就一目瞭然了!”
一言出畢,霎時全場寂靜。郭臨瞳孔微縮,周身冷凜之氣驟發,金真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回頭見到她的神情,便知她是真怒了。
然而她沒有發火,唇角彎上,卻是不怒反笑。樂楓咬牙切齒地瞪著她,正要再狠狠地諷刺一番,耳邊卻傳來近旁百姓的閒話。
“郭大人是女人,她莫不是在說笑?”
“我看啊,多半是個瘋子,白大人顧全舊識顏面,不好當眾說出。”
“是啊是啊,還說甚麼私生子,郭大人的小少爺收養進府時,白大人還未上京呢,就只算時日也不對啊……”
樂楓不可置信地回過身,踉蹌踱步後退。可放眼望去,四周的目光,盡皆鄙夷、漠視,沒有一個人信她的話。她再也控制不住地捂頭大叫:“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她真的是女人——”她猛地昂起頭,赤紅的雙目死死地盯住郭臨,大喊一聲撲上來:“你把衣服脫下來,你這個賤……”
金真見勢不妙,連忙擋到郭臨面前,府役們”唰“地拔了刀。混在人群中的白家侍衛見狀,也跳了出來,護住樂楓和府役對峙。
“夠了!”突然一聲厲喝乍起,白子毓抬起頭。猛地一步上前扣住樂楓的手腕,手背上青經暴起。他長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樂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是不是還要再鬧下去!”
“憑什麼不鬧!”樂楓什麼也不顧不上了,滿心滿眼只記得那股無法抑制的恨意,“憑什麼我要獨守空閨五年,你們都該死!”
“好,好,”白子毓鬆開她的手,仰天大笑三聲,眸中閃過一絲殺氣,“這是你說的。”
“……!”樂楓還未驚叫出聲,他卻已一把揪起她的衣領。只一瞬,便把她凌空扯到了那人群中幾乎快被遺忘的小男孩面前。
“你敢不敢對蒼天指誓,”白子毓森冷地盯住她,言語如利刃刺耳,“說這個孩子,和我二哥白子術,一點關係都沒有!”
樂楓猛地仰起頭,目光驚恐地瞪著白子毓,整個人顫抖得幾近癲狂。
郭臨迅速上前拉住白子毓:“老白,進府說……”
白子毓撤手抱拳:“懇請大人開堂審理此案。”
“你……”
“大人,”他朗聲道,“有些人、事,放縱至今已無需再忍。”
郭臨定定地望著他,良久:“好,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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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陳聿修躬身候了片刻,忍不住輕咳幾聲,就聽到前方原還輕緩的步伐變作急促。他忙抬頭,“恩師,您不必……”
“唉,”周丞相快步趕來托住他的胳膊,“大傷才愈,這些虛禮就別放在心上。”
管家乖覺地引著他們去往生了火龍的書閣,路過那道流觴曲水溪時,周丞相多打量了兩眼,撫須笑道:“好,好。”
“恩師到訪,可是有要事要告知聿修?”在書閣中坐定,陳聿修撥了撥火炭,問道。
“還是一樣不拐彎,”周丞相笑了笑,取下氈帽。花白的頭髮束得一絲不苟,在這不甚明亮的室內,頗為醒目。他瞧見陳聿修落來的目光,不由樂道,“怎麼,沒發覺為師已老麼?”
自陳聿修被提拔為中書令,周丞相便盡力栽培他。自古做到中書令的有為之官,不出意外,下一步便是成為肱骨重臣,接丞相之位。縱然陳聿修已無學士府撐腰,但憑他本人的聲勢才能,都已足夠在周丞相告老後,成為大齊史上最年輕的丞相。皇上的這番心思,眾臣心照不宣。
陳聿修微微一笑,側過身,取來一張矮腳棋盤,端正地放在二人中間。盤面上黑白二子錯落,卻是一盤殘局。周丞相捻起一枚白子笑而不語,直到對面的黑子落下,才一面下一面出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