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是個很困難的決定,可是沒想到他出生的時候,比做出這個決定還要困難。最後醫生決定用剖腹產減輕我的痛苦,所以才有了這一道疤。也正是因為這件事,Leopold家最終在其他幾大家族裡選擇了與Willebrand聯姻,而Willebrand家,自知有愧於我,所以同意了。”
段子矜已經完全找不回自己的聲音了,“你是說,他家人全都知道這件事?”
他們都知道江臨和Nancy有過一個孩子?!
Nancy似笑非笑地瞧著她,“只有子爵和老公爵大人知道,Lenn的二叔都不清楚。”
段子矜的心裡突然亂成一團。
雖然她覺得哪裡不對,可是又根本說不清楚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她只是一廂情願地想要告訴自己,這些都是假的,是Nancy在騙她。
可是,可是……
樣貌相似,基因相似,還有她身上的一道疤,再加上Leopold家和江家似是而非的態度。
這些好像在Nancy給出的真相之下,統統都能解釋清楚了。
“段悠,我有多恨你,你並不知道。”Nancy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淡淡道,“如果沒有你,我兒子也不必賠上性命去救他的父親。如果沒有你,我們全家應該會過得很幸福。”
段子矜踉蹌著退了兩步,眼裡空洞得厲害。
原來她才是橫刀奪愛的第三者。除了奪走了Nancy的未婚夫,她還奪走了這個孩子的父親!
原來她才是最該消失的人!
指甲在手心活活掐出了血,段子矜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她只覺得心上像被人開了一個大口子,冷風呼呼地往裡灌著,怎麼也停不下來。
眼前一片模糊,再伸手摸上去時,眼角都是溫潤潮溼。
她咬緊了牙關,不知是在和誰較勁,“你說我拆散了你們的家庭,我承認。在我不知道他有未婚妻的情況下,我確實……拆散了你們的家庭。”她頓了頓,驀地抬頭直視著Nancy淡然平穩的目光,眼神像利劍,穿透了對方,“但是如果不是你對我痛下殺手,現在又怎麼需要用你兒子的命來償還?”
“我明白,這便是主對我的責罰。”Nancy輕輕地笑,“所有的選擇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包括放棄兒子的性命去救他父親,這並不完全是你的錯。所以六年前我給了你一個離開的機會,只要你離開他身邊,這件事我就當從來沒發生過。”
段子矜顫抖著,菱唇,雙肩,冰涼的四肢,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劇烈的顫抖著。
他這些年到底在堅持什麼?
她和江臨,到底算是什麼!
“段悠,你以為這六年只有你活得痛苦嗎?你只知道一個女人失去她深愛的男人的痛苦,而我,不僅從來沒有得到過我深愛的男人,現在連我的兒子也要失去!”
Nancy說著,胸膛劇烈起伏了起來,話音也再不復往常的端莊溫婉,像是要和誰拼命一般,“我連兒子的命都可以不要,就是為了救活他,得到他!你認為,我可能心甘情願地和他退婚,把他讓給你嗎?”
她狠狠抬手砸在玻璃上,關節處先是一白,而後很快泛起了嫣紅的血色。
段子矜眼底亦是蒙上了水霧,她輕輕一眨眼,便有淚水從眼裡流了出來。
她伸手去擦,卻越擦越多。
Nancy雙目猩紅地看了她許久,那神情恐怖得像下一秒就要撲上來將她吃掉。
段子矜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什麼,亦或者只是簡簡單單地流淚。
甚至她連自己是不是難過都不知道。只覺得胸腔那裡,某個搏動的器官像是被人摘走了,每次呼吸都能被冰冷的空氣刺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