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cy有瞬間的茫然,旋即反應過來,看向段子矜,優雅端莊的笑容裡染了些嘲諷,“子衿小姐,你和Lenn說了什麼啊?”
他為什麼會將賬算在她頭上?
段子矜抿了下唇,她身邊的男人沉聲接過話來,“她什麼也沒說,我只是問你,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看她指甲裡的血色就能猜到是她自己將自己的手心掐出了血。
人在很緊張或是情緒波動很大時,會做出不同的小動作,而段子矜的習慣他再清楚不過。
Nancy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些,她若有所思地瞥著對面女人削瘦的臉,回答道:“沒什麼,她來找我,我們閒聊了幾句。”
男人眉宇一冷,顯然是不信的。
段子矜卻在這時輕聲附和道:“是,我們只是閒聊了幾句。”
男人這才睨著她的手心,語調閒適而涼薄,“閒聊能把手心聊出個口子,嗯?”
他微微上挑的尾音像是一條細線,纏緊了段子矜的心。
她很想撲進他懷裡,她想哭,想問他許多事。
可是Nancy就在一旁,那淡淡的微笑裡,是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以及只有她能看懂的威脅。
段子矜終於還是緘了口,她深深打量了男人一眼,忽而發現,他的臉色是比從前差了很多,呼吸偶爾也會變得急促一些,甚至眉心處時不常還會動一動,像是忍耐著某種痛苦。
無須再問,看來Nancy說的是真的。
江臨……
段子矜閉上了眼睛,沉默半晌,她才道:“我剛才和她說,你很愛我,我也很愛你。希望她能和你退婚,成全我們。”
男人遂黑的眸子凝著她的臉,審視著她每一分神色變化,卻發現她除了坦然還是坦然。
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看到她疲倦至極的模樣,他心裡一緊,強忍著心頭的不悅,大掌撫在了她栗色的頭髮上,“累嗎?先回去休息。”
段子矜點了點頭,又想起什麼似的繞到唐季遲身邊,“謝謝你……”
她的話沒說完,便被唐季遲不輕不重地打斷,“不必。”
唐季遲直視著她身邊的男人,“不是隻有她一個人能耐得住六年如一日的等候,我也可以。江教授,你記清楚,我說的話永遠作數。”
語畢,他看到了男人晦暗的臉色,卻沒給他回應的機會,對段子矜說道:“我還有事,要先回英國了。我們……有緣再見吧。”
段子矜心裡陡然空了幾分,她的手足無措被身邊的男人察覺到,腰身便被箍得更緊了。
段子矜不理會男人的小動作,直直地望著唐季遲那張英俊而略顯冷淡的臉,臉上無波無瀾的,沒有溫度,沒有起伏,什麼都看不出來。
她突然覺得嗓子和心裡同時一堵,半天才啞聲問:“你……這麼急著走?”
唐季遲是除了她和阿青以外唯一知道這整件事情的人。
在她最脆弱最不安的時候,在她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的時候,她不能告訴江臨,只能對他說。
他們不是情侶,也不是朋友。他卻是這個世界上最尊重她,最理解她,幫助她最多的人,儘管每次他對她的幫助,都是水過無痕般的悄無聲息。
而此時此刻,她剛剛在Nancy那裡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唐季遲卻要走了,還留下一句——有緣再見。
什麼叫有緣再見?聽上去只比“珍重”、“永別”委婉一些,可它們表達的根本就是同一個意思。
有那麼一刻,在Nancy高深莫測的微笑的注視下,在江臨緊握不放的禁錮中,段子矜竟然很想說,唐季遲,別走,幫幫我……
幫幫我。
然而所有的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