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了,戲班子的人救醒後都被拘了。
這場晚宴,自然也就進行不下去了。
江夫人坐在回府的轎子裡,想著今天晚上的事,只覺一陣陣後怕。
幸好她提前把江棋雁和姑娘們都提前送走,真待到晚上,別說傳出什麼閒話來,就是鬼上身這事,也嚇人得緊。
她們都是未出閣的少女,哪能見這種不乾淨的東西。
各家馬車陸續從謝家會館駛離,走到街口,卻看見長公主的馬車停在此處,車旁有一名女將,正在對她請罪。
再聯想起今日燕長青未曾出現,眾人的心情就變得很微妙。
有想法的人,立刻就讓人去查那名女將的身份。
朝中女將不多,又是跟長公主有牽扯的,很快就被查了出來。
晚宴上發生的事,讓謝殊本能地感到不安。
崔永唯雖然不是他的人,但其中透出的蹊蹺怎能不令他多想?
更何況,幕後的人還借了他謝家養的戲子來達到目的。
謝殊雖然不在現場,但晚宴上所發生的一切,他事無鉅細瞭如指掌。
他絕不相信,導致崔永唯入獄的這一切,真是什麼女鬼附身。
就連皇帝忽然出現,恐怕都在對方算計之中。
越想,謝殊越感到恐懼。
這種感覺,他已經多年未曾有過了。
還是在和汝陽王合作時,他看似左右逢源,其實卻一步步如履薄冰,就怕有一步行差踏錯,將謝家帶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那般危險,他憑藉超人的手腕和毅力安穩渡過。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
如今那雙能輕易攪動風雲的手不再是自己,而是藏在幕後,像他當年一樣,暗中注視著局勢。
會是誰呢?
燕長青?
謝殊搖搖頭,細細思慮之後,否認了這個推論。
當年之事與崔家無關,崔永唯倒臺,燕長青也不能獲得什麼好處。
不像薛家。
薛家是那場戰爭失敗燕家滿門被滅的間接兇手,如今接任衛尉寺卿呼聲最高的,也是和燕長青交好的軍中將領。
他所獲得的利益,看得見摸得著。
那會是誰?
難道是,汝陽王?
不無可能。
汝陽王從來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人,沒有人比自己更瞭解他的野心。
不過,扳倒崔家對汝陽王又有什麼好處。
或者是,江策背叛了自己?
同樣,謝殊找不到其中的利益關係鏈條。
他一直所信奉的是“利益”二字。
正想著召集幕僚,心腹進來回稟:“大人,那名女將的身份查出來了,是和燕長青一起護送月氏國公主回京的万俟(mo qi)樓。”
“万俟樓,”謝殊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是個胡女?”
“是。”
心腹稟道:“鮮卑人,當年被北戎打殘,後被燕長青收復。”
北疆外的草原上,遠不止戎狄一個部落,幾百年來你方唱罷我登場,輪流做大。
燕長青為了攻打北戎,和草原上各個部落合縱連橫,才能取得今日之戰功。
他手下有一名出身鮮卑族的女將,並不稀奇。
他因為此女,跟長公主起了間隙,還鬧到了明面上,看來江策的情報無誤。
如果不是今夜出了崔永唯的事,長公主跟郡王的矛盾就藏不住了。
謝殊點點頭:“加派人手,盯著長公主府裡和燕長青的行蹤,他們身邊的人也都盯著。”
這樣一來,江策和長公主的懷疑,就都給排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