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時候,他眼睜睜看著她被人帶走,看著她離開卻無能為力。成年之後,卻仍舊要眼睜睜看著她自己離開他,看著他去過那種血雨腥風的日子而無能為力。他不要再有這種感覺。
“是。”他咬牙說出這句話來,拿著那把沉重的木劍,慢慢把自己撐了起來,眼裡滿是堅定道:“是,師父,我錯了。”
葉子語靜靜看著他,過了許久,卻是有些好奇:“你……是為誰?”
“她啊……”聽到葉子語的詢問,陳思然慢慢笑起來,臉上有了一絲暖意,說起那個人的名字,卻是帶了些驕傲的模樣:“她也算個江湖俠女了,好多人都認識她的名字呢。”
“她叫墨十三。”
話剛完,葉子語便是變了臉色。她張了張口,似想說什麼,對方卻突然又微笑說了起來:“可是我叫她阿碧。”
“我認識她的時候,她才那麼大一點……”陳思然比了比自己的腰:“我也還小。她說她叫阿碧……”
“後來……那年她爸死了,她娘就把她買了……那時候我還太小了,連買下她的錢都沒有。我去問娘要,娘都不肯給我。”
“所以我看著她走了。”說道這裡,陳思然突然握緊了劍,彷彿沉入了怎樣的噩夢一般,全身顫抖了起來:“我當時躲在她家轉角處的小巷子裡……然後聽著她哭……看著她被人帶走……”
“那時候我就想,我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後來……過了好多年,我終於再見到她了。師父……你能想象麼……她成俠女了。然後她跟我說,我和她不是一路人,我連保護她都做不到……”
“好了。”看到沈月竹漸漸失控的情緒,葉子語慢慢打斷了他。冷漠清明的聲音,卻彷彿壓抑了什麼。
“我問你,你是喜歡自己去要真相,還是我來告訴你真相?”
“你說什麼?”陳思然有些錯愕的抬頭。葉子語又重複了一遍:“你是要自己去要真相,還是我來告訴你?”
“我認識墨十三。”似乎怕陳思然不明白,葉子語又重複了一遍。陳思然看著眼前人漠然的神色,直覺有什麼東西,不能讓她說出來。
於是他說:“我自己去找。”
“無論怎樣的結局,”彷彿宣誓一般,他說得這麼認真且堅定:“我自己去找。”
那天晚上,陳思然沒吃飯就走了。葉子語和沈月竹一起回到臥室,葉子語先在床上坐著,一言不發的看著沈月竹走到自己身邊。
燈火下搖曳下,女子的眼裡帶了些琢磨不明的神色。沈月竹輕輕一嘆,伸手輕輕抱住了她:“怎麼了?”
他不知道墨十三的死,自然無法體諒她此刻的感情。然而葉子語卻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少女的離開,於是她第一次明白,所謂愛別離,求不得。
她從未曾有什麼求不得,於是看了別人的,便越發惶恐起來。
“月竹,天下誰都能死,唯獨你不能。”看著面前男子清秀的容顏,她慢慢開口,依舊是那樣淡漠明澈的聲音,卻帶了些多餘的顫抖之意。她抬頭靜靜看著他,問他:“如果你死了,我怎麼辦?”
“子語……”
沈月竹有些遲疑的開口,想說些勸慰之言。
他不敢承諾什麼,不敢說他不會死,也不敢說他能守著她。於是他只想告訴她——子語啊,如果我死了,你便忘了我吧。
然而,沒等他開口,葉子語便似乎明白他要說什麼,突然撲到了他的懷裡,使勁抱住了他。彷彿藤蔓一般,纏繞在他身上,緊得無法呼吸,卻又異常歡喜。
“答應我,”她緊緊抱住他,似乎要確認什麼:“你不會死。”
“你不能死。”她慢慢開口,滿是堅定,彷彿咒語一般:“月竹,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