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曆迅速將槍口移動,他的瞄準鏡不如陳恭澍的望遠鏡視界好,發現目標也便稍晚一些。
車隊的警衛一部分在還擊,一部分在向第四輛轎車靠攏,他們用身體掩護著一個矮胖子下了車,向路旁的道溝裡隱蔽。
沒有機會,黃曆的槍口緩緩移動,想在人叢中找到空隙,但池宗墨的身材矮,保鏢都身高體壯,而且防護甚嚴,沒有合適的角度和空當,他遲遲沒有扣動板機,只有靜靜地等待。
在這幾十秒中,黃曆的手指,一直緊扣在槍機上,他知道,只要自己的手指向下一壓,瞄準鏡中的生命,對,就是那個粗壯得象頭狗熊,而且還呼喝指揮的傢伙,他的生命立刻就會消失。這種感覺,使他感到很興奮,誰是生命的主宰?不是上帝,也不是閻王,是他!黃曆,可以使人在一剎那間死亡,是他!也可以手下留情,放棄剝奪這個生命的機會!
一種奇異的、近乎夢境的感覺,佔據了黃曆的心靈。他的身心和思想彷彿已經傾注於彈膛裡即將擊發的子彈,他的目光似乎透過瞄準鏡穿透了人叢,看見池逆宗墨驚慌恐懼的臉。
陳恭澍瞅了黃曆一眼,張了張嘴,沒有說話,作為職業殺手,他的感覺是很敏銳的,在他眼裡,黃曆現在猶如一口古井,幽深、孤傲,又象一尊雕塑,冷酷、旁若無人。
老毛瑟的槍聲完全沒有了,攔截人員是死是活,還是已經撤退,陳恭澍此時來不及去想,他只是關心黃曆什麼時候射出決定的一槍。儘管他從望遠鏡裡觀察,也不認為能擊中重重保護下的目標,但黃曆的一動不動,穩如泰山,似乎給了他很大的信心。機會,難道一丁點的機會也沒有嗎?
警衛們打著槍,進入了小樹林搜尋,一無所獲,只有地上遺留的彈殼以及一些血跡,襲擊者已經逃之夭夭了。卡車被合力掀了過來,除了風擋玻璃碎了,車輛還可以行駛,摔傷震傷的人員被簡單處置,道路被草草清理後,車隊要繼續前行了。
“有驚無險,這真是一次拙劣而魯莽的襲擊。”佐藤浩二叼上了一根菸,慢慢吸著,舉目四望,雖然心中很是不屑,但爆炸的威力還是讓他感到吃驚,如果對手知道池宗墨所乘的座車,如果爆炸再遲點時間,車隊受到的損失就不會是這麼一點了。
對手已經被擊退,佐藤浩二得出了判斷,他揮手示意池宗墨那一群人登車,並且指著第二輛,再次換車。
“絕對的完美一雙手,不流汗也不發抖,交叉在微笑的背後,暗藏危險的輪廓,在你最放鬆的時候,絕不帶著任何感情就下手……在你數百米之外,數著心跳等待,所有念頭全拋開……”
黃曆在那種奇妙的意境中,一段旋律,一段歌詞彷彿天籟般從腦海中掠過,使他不得不重新穩定心情,深深地呼吸。
對手自以為解除危險的時候,哪怕只有一絲的放鬆警惕,黃曆也會抓住機會,是的,機會總是留給準備充分的人,上天不偏不倚。
池宗墨被警衛保護著走向汽車,一個警衛開啟了車門,池宗墨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伸手拔開警衛,對站在外面指揮的佐藤浩二說道:“佐藤先生,還會有類似的襲擊……”
就是現在,人群中閃開了一條縫隙,這對黃曆來說已經足夠了,槍身輕快地後退了一下,子彈以秒的速度飛出,在敵人聽到槍聲前,池宗墨的一個眼珠突然爆裂,臉上多出了個血洞,這個大漢奸輕輕晃了晃,向後倒去。
佐藤浩二手裡的煙落在了地上,他的腦袋裡在兩秒鐘的時間裡一片空白,然後象瘋了似的衝過去,用力將池宗墨身前的警衛拔開,撲到跟前。池宗墨大睜著死魚般的眼睛,子彈從鼻樑處射入,由於角度的關係,略有些斜,打爆了他的一隻眼睛,穿腦而過,削短的彈頭在池宗墨的腦袋裡產生了翻滾,腦漿和鮮血從後腦開出的大洞裡汩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