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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去了?想都跑回家去了,丟下我們母子二人不管。無論有什麼事,你們三人必要跟隨我走。”又謂王文韶曰:“你年紀太大了,我不忍叫你受此辛苦,你隨後趕來罷。”又謂剛毅、趙舒翹曰:“你們二人會騎馬,應該隨我走,沿路照顧,一刻也不能離開。”王文韶答曰:“臣當盡力趕上。”皇帝忽若驚醒,謂王曰:“是的,你總快快盡力趕上罷。”兩宮究於何時離宮,則予不甚清悉……二十一日文年告予,老佛寅時即起,只睡一個時辰耳。匆匆裝飾,穿一藍布衣服,如鄉間農婦,蓋太后先預備者;梳一漢頭,此太后生平第一次也。太后曰:“誰料今天到這樣地步。”用三輛平常騾車帶進宮中,車伕亦無官帽……皇帝悲憤之極,至於戰慄。太后曰:“上你的車,把簾子放下,免得有人認識。”皇帝穿藍紗長袍,藍布褲。老佛又傳諭溥倫曰:“你掛皇帝車沿,好招呼。我坐的那輛,教溥儁掛沿。”謂李蓮英曰:“我知道你不太會騎馬,總要盡力趕上,跟我走。”當此危急之時,唯老佛一人心神不亂,指揮一切。又謂車伕曰:“盡力趕,要有洋鬼子攔阻,你不要說話,我跟他說。我們是鄉下苦人,逃回家去。我們此時先到頤和園。”於是兩宮遂啟程,出宮北門(即神武門)而去。動身時,宮中妃嬪皆跪送,恭祝太后、皇上萬壽。僅有軍機大臣三人乘馬隨行,其餘百官皆奉諭往頤和園會集。予鄰居文年曾恭送一程,見聖駕至德勝門……滿洲之驕子,今落此可憐之結局……老佛一生,此為第二次避敵出走,亦如周幽王被犬戎之難,蒙塵於外。

景善(1820—1900),滿洲正白旗人,由翰林院學士,累官內務府正大臣,於光緒二十年(1894)退職家居。因居高官,又與慈禧家有戚誼,故知朝中事最詳。慈禧出逃前事,景善聞於文年,文年為朝臣,知事頗確。上述事件記下的當日晚上,景善為其子恩珠所殺,日記至此輟筆。最後一句話是:“奴僕星散,至無人為予治晚餐。”覆巢之下,已無完卵。

作為最後應召三軍機之一的王文韶,也有對慈禧出逃的記載:

我於上日即二十日,共召見五次。至亥刻見面,僅剛、趙兩人。太后雲:“只剩爾等三人在此,其餘皆各自回家去,丟我母子二人不管。爾三人務須隨駕同行。”並諭我:“汝年紀太大,尚要汝吃此辛苦,我心不安,汝可隨後趕來。趙、剛素能騎馬,必須隨駕同行。”我復奏雲:“臣必趕來。”皇上亦云,汝務必要來云云。至夜半,猶說不即走。豈知天甫微明,兩宮已倉猝出宮,狼狽悽慘情形,不堪言狀。

王文韶於二十一日入城,因後門、東華門關閉,不能回宅,故借宿一夜,於二十二日寅時步行出西直門,行七十里,至貫市住夜。二十三日行四十五里,至居庸關住宿。二十四日至懷來縣城,趕上了慈禧的大隊人馬。追敘王文韶的行程,目的在於重現歷史真實。王文韶畢竟是慈禧出逃前參與議事的三大臣之一。另二人剛毅與趙舒翹,一病死於西狩途中的侯馬鎮,一被賜死於西安,因而沒有留下關於慈禧西狩的任何記錄。王文韶的記錄,變得彌足珍貴。

嘲笑慈禧是沒有意義的。但老太太怕人嘲笑,或風聞某些傳聞於她皇太后的面子有損,也曾特於闢謠:

三、天網恢恢“罪”與“罰”(2)

端王和瀾公勸我馬上就走。他們還建議我偽裝成別人出去,這叫我很生氣,就拒絕了他們。迴鑾以後,有人告訴我:外面傳說我離宮的時候,穿了宮中一個老媽子的衣服,坐了一輛破騾車,而那老媽子則穿了我的衣服,坐在我的轎子裡。我奇怪是誰編了這些故事。

與上面所引資料相比,慈禧向德齡揭示的流言,固然有“編”的成份,但老太太分明在遮掩當日出逃的狼狽。既然承認了“逃”,忙忙如喪家之犬、匆匆似漏網之魚,都是常態與常規,諱亦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