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這個餅乾地道,真地道,味道醇,又香又濃!這非是英國產的黃油不可,我知道!”像是她去過英國似的。
她們在張家又吃過便飯,玩了幾圈牌,到深夜才回。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喻意禎卻遲遲沒有回慶安胡同。沈黛和白芙儂一邊盡力地安慰喻蘭卿,一邊替她跑了幾處打探,甚至打聽不出一點訊息。
喻蘭卿瘦了一圈,一提起父親就眼圈紅了:“沈姑娘,我跟我媽說,爸出了差去,要幾個月回來。要是幾個月他還不回來呢?那天我親眼看到了,幾個人同他上了車,往城東開走了。沈姑娘,你說會不會……?”
沈黛怕她傷心,忙笑道:“不會不會!喻先生是個讀書人,又一向規矩,怎麼會有事?你可不許烏鴉嘴!再等等看,啊?”她也時常去喻家坐坐,幫著蘭卿剝豆子、醃白菜幫子,要不就是陪臥病的喻太太說說話。
喻先生不在,蘭卿只能自己上街買菜、買東西,累了,也學會去茶館子買一盞茶、站在天橋底下聽人說一會兒大鼓書。
這段日子裡,方太太也經常差人來,請沈黛去喝茶、上北海的鸝翠堂聽戲。“小黛,倒數第三齣是《紅鸞禧》,壓軸的是《嫦娥奔月》,這“嫦娥奔月”我是第一回聽,據說是個名角兒!”
沈黛託著腮,一粒接一粒地往嘴裡塞鹽津葡萄,心裡總是不安寧。她老想著喻意禎的失蹤,這讓她想起她的丫環碧輝,都是那樣叫人擔心而可疑,一個大活人,在眼前一晃,從此不見了。她的好姐妹蘭卿急得打轉,她竟然在這裡聽戲、吃零食。
散戲的時候,方太太對她道:“小黛,明兒就在我家,請了幾個很相熟的朋友來坐坐,你可一定要賞臉!”沈黛沒有聽清楚,她揚起頭朝著戲樓上看,怎麼是喻蘭卿站著,還在和幾個戲子講話?喻蘭卿也看到了她,就笑起來,朝她招手。
“小黛?”
沈黛回神,很抱歉地一笑:“好,明兒一定去。”她趕忙和方太太告了別,轉身上了戲樓去。
喻蘭卿果然在那裡,靠在後臺的衣箱上坐著,和戲子們很熟絡的樣子——據說戲子對衣箱看得相當重,不是親近的朋友,是不準碰的——沈黛走上去:“蘭卿?”
蘭卿拉她過來,笑著和她介紹起來:“這一位是花悅懌,這位是她小徒弟,花小四兒。連著幾天呀,我在天橋底下聽小四兒唱鼓書,一回生兩回熟,就這麼認得了!她們這一個班子一直在鸝翠堂唱著,場場都有人捧,剛那折倒壓軸的《紅鸞禧》,就是悅懌的戲!”
沈黛從沒有看不起過戲子,可大夥兒都說下九流裡,“一流戲子二流吹,三流王八四流龜”,戲子畢竟是個唱玩意兒的,講話辦事,自然而然帶一點江湖氣。蘭卿從讀書人家走出來,怎麼就忽然和戲子這麼熟了?
那花悅懌長得不算非常漂亮,但是鵝蛋臉、杏眼,眸子裡有一點天生的爽利,也很靠得住,眉眼迷人:“姑娘是蘭卿的朋友?”
喻蘭卿在一旁道:“這是沈黛沈姑娘,從前住寶慶王府後頭呢!”她到底是喻意禎的女兒,繼承了一點讀書人的清高,還不忘把身份抬出來說。
花悅懌笑起來:“咱們這樣的人是攀不上關係了!不過現在沒了皇上,還管什麼王孫公子呢,我要叫一句沈姑娘,可別不高興!”
沈黛聽她說得直爽,也微笑道:“都叫小黛就好,文鄒鄒的幹什麼?”
花小四兒今年十歲,可老吃不上肉,又要練功,身量看上去更小一些,她站著聽幾人講話,以為師傅和沈黛吵架呢,就過去幫腔,脆生生道:“師傅從前進過宮,在御前唱過呢,一大折!”
沈黛聽說花悅懌在御前表演過,不覺又有了幾分好感,幾人站著,又聊了一會兒。
這時後臺的簾子一掀,出來一個還未卸妝的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