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大學。”
沈黛撐著肘陪他閒談,好消磨留院的無聊光陰,就道:“我並沒上過私塾,家裡請了先生教,這就完了。”裴恩濟好奇道:“我一直很想問一句,你既不曾留洋,怎麼洋文比我還通一些?”
沈黛道:“我小的時候,家裡長住過西洋傳教士。”裴恩濟笑道:“這也是‘非極聰敏不能為之’。我也是從小學起,等唸了大學——學的是商科,英文還是不如你。所以說,聰敏的人誰都喜歡。”
胃像是要教訓他的多嘴,一會兒又疼起來,只好再喝藥水。
裴恩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一個胃疼就耽擱了好幾天,等到八月初幾的時候,兩人才從承德坐火車回北平來。
作者有話要說: 準備進入完結倒計時XD
☆、第三十七章
打那以後,兩人的關係似乎和緩了許多,裴恩濟有時和她去看北海公園的詩會,有時為了吃一個火腿炒龍鬚菜,拉她跑到十幾裡開外的“厚德莊”去。
這樣地跑來跑去,他不嫌累,精神還很活潑,不光能吃喝玩樂,還有心力到處去收賬查賬。
沈黛上北平很有名的“翰墨軒”去買筆繪蘭草的撒金箋紙,付過錢等了半晌,那店夥計一貓腰從裡間出來,對她道:“沈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您還是明兒再來吧。今天店裡趕上少東家來,在那兒查賬呢,咱掌櫃可算裡外忙透了,顧不上客。實在不好意思!”
這時候,就見掌櫃的一掀簾子,送了一個人出來,很客氣地道:“裴少爺,您請,您先請。”
“鬧了兩千塊的虧空,真是難看。榮升下頭有多少分行,上千盈利不算多,少你一家不算少,壓根算不了什麼。倒是你老自個兒掂量掂量,啊?”裴恩濟也不謙虛,任他在前頭躬身哈腰地賠笑,跟著慢慢地踱出來。
沈黛幾乎傻眼,心道這個人真是猴兒轉世,在哪裡都能碰上他。又想翰墨軒在北平多麼出名,這家的掌櫃一向拿鼻孔看人,兩隻眼睛總往天上瞧,現在被他三兩下治得服服帖帖,不覺也笑起來。
裴恩濟轉臉看見了她:“哎,你怎麼來了?”
沈黛道:“我來買筆繪蘭草的那種壓金箋紙,還有沒有?”掌櫃的當即拿了幾種給她看。
裴恩濟指著道:“第一種不過是好看些的毛草紙,耐看不耐用,這種貨色,你敢賣五塊錢?”掌櫃一驚,他以為自己算是內行,而少東家怎麼也是個外行,很容易糊弄:“這,您……”
裴恩濟哼了一聲:“看一眼就知道,這還用認?趕緊撤下去。”
掌櫃連聲稱是,又怕這次被查出好些問題,得罪了少東家,總想在哪裡獻一點殷勤。這時候進來一位買筆買墨的顧客,掌櫃一面叫夥計去打發他,一面拉著裴恩濟,低聲道:“裴少爺,您走開一點。這種人,這年頭還拖個長辮子,怪難看的。”
沈黛聽見了,覺得這掌櫃自己賊眉鼠目,還嫌棄別人,心裡很不喜歡。裴恩濟斜了眼那人背後的辮子,嘴角剛揚起一點笑,看見沈黛臉色不豫,又馬上把笑憋回去,道:“行了行了,我這裡忙得差不多。今天不是有電影放麼,去不去看?”
兩人叫了輛車到德勝電影院,裴恩濟指名要看某部電影,發覺已經下了檔期,放完了。他不甘心,似乎非看這場不可,拉著她跑了大半個北平城,最後在玉淵潭找到一處將放映的露天電影,已經是晚上十點鐘。
沈黛不解,無奈不好打攪他的興致,只問道:“有上海來的短電影,還有默片,為什麼非看這個?”
裴恩濟側頭朝她一笑,並不說話。夜幕星空,電影緩緩開了場。
男女主角像是兄妹,一起來到上海求學,劇情兜兜轉轉,也沒什麼可看。大夥兒都打著哈欠,悄悄地說話:“喲,這是哪兒?他們上朋友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