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動了真情的女人,便是再陰冷怪異,也會做出許多平日絕不肯做的事。
譬如傳授自己的不傳之秘術。
譬如心甘情願地為自己的情人遠征大秦。
譬如在大秦邊軍中散佈瘟疫,再借數千性命為引,對一朝天子蕭詡動用最惡毒的巫術。
而這麼做的代價,便是她至少要損十年壽命……
不過,現在都無所謂了。落在蕭詡夫妻手中,吐蕃國師活不了多久。他也活不了幾天了。
死了也好。
都死了才好。
齊王世子無聲地笑了起來,目中閃過近乎瘋狂的光芒。
……
就在此時,忽然傳來了一陣細微的動靜。
那是身體在地上緩緩挪動摩擦的聲響。
齊王世子一開始尚未留意,待到後來,那聲響漸漸靠近。伴隨著虛弱沙啞幾不可聞的呼喚:“蕭睿!”
音調怪異,若不凝神分辨,根本聽不出是他的名字。
果然是吐蕃國師。
齊王世子目中閃過濃濃的厭惡,口中卻未遲疑,輕聲應道:“是我。”
他用的是吐蕃語。
他天資聰穎,學習吐蕃語極快。在吐蕃不過半年,便已會說吐蕃語。
而吐蕃國師,雖然巫道深不可測,學習語言卻沒什麼天分。學了幾年,只能聽懂大秦語,會說的卻沒幾句。
短短兩個字,令吐蕃國師激動起來。她不顧疼痛,費力地繼續爬過來,沙啞低沉的吐蕃語傳至他耳中。
“你怎麼會被抓進宮?”
“他們日夜對我用刑。不過,你放心,最要緊的事我一個字都沒說。他們根本不敢真的殺了我,每日用刑過後,還會讓太醫來給我醫治。”
“之前樂陽也被抓進來,後來大概是被殺了,我再也沒見過她。”
“應該有人一直在監聽天牢裡的動靜。此時我和你說話,這個人也能聽到。所以,我們說話務必小心。”
她受傷顯然極重,語速一快,呼吸便十分急促。不時用力咳嗽一聲,咳嗽聲中也帶著血腥氣。
齊王世子心裡毫無波動,臉上也毫無表情,聲音卻深情又溫柔,充斥著後悔和自責:“當日吐蕃打了敗仗,潰不成軍。我心中驚惶不安,唯恐回到吐蕃會被國主降罪。這才倉惶逃了出去。”
“卻未想到,你會落入顧謹行的手裡,被押解到大秦來。”
“分別的這段時日,我狼狽潛逃,心裡一直惦記著你。今日終於和你重逢,能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對不起,都是我,將你拖進了泥沼。令你飽受酷刑,受盡折磨……”
吐蕃國師微弱的聲音打斷了齊王世子:“我沒怪你,你不用自責。當日那樣的情形,你獨自逃走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可惜你終究未能逃出去,還是被抓了回來。”
語氣流露出一絲遺憾。
齊王世子黯然長嘆一聲:“我孑然一身,死了也沒什麼可惜。可你是吐蕃最厲害的巫道,是吐蕃國師,受萬人景仰。絕不能命喪此地。”
“他們若再動刑,你不必再硬撐,便將解開巫術的方法告訴他們。用來換取你的性命。蕭詡雖狠毒,卻信守承諾。只要他答應放過你,絕不會食言……”
這一番掏心掏肺的甜言蜜語,徹底打動了吐蕃國師。
吐蕃國師顧不得身體的疼痛不堪,硬撐著爬到天牢邊,雙手牢牢地抓住冰冷的鐵柵欄,哽咽著喊著他的名字。
“蕭睿!你若死了,我絕不獨活!”
“落到這地步,沒什麼可說的。我們便一起赴死,下輩子一起投胎,做一對夫妻。”
呸!
下輩子他寧願投胎為畜生,也絕不願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