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華也終於是擠出了一句話道:“陣前沙場,你我都可以死,為什麼他不可以死?”
“英雄惜英雄”,但如果沒有做那足夠稱得上英雄的事兒,又怎麼能算是英雄?
今天他公孫鳳就算是再也站不起來了,戰死沙場,千百年後史書也會留下一行“大黎永順十六年,公孫名鳳,驍勇善戰,嚇退匈奴三舍,戰死沙場。”可若是他退了,等著的就只有一個消極怠戰的罪名。這就是英雄,即使前面是死路一條,即使你能急流勇退,可你還是別無選擇……
但至少,現在他可以安安靜靜得待在床上,現在他累了,他睡了。睡覺總是件很好的事情,除了養精蓄銳,也可以暫時拋開一些事情。人們常常醉酒消愁,卻忘了這最簡單的方法。有時,越有效的方法,就越簡單。
等他被吵醒的時候,已經到了黃昏。自從自己倒下以來,身邊便安靜得可怕,沒有任何相關的情報,就像是設下了絕離塵世的法陣,而現在自己在這片土地,就像是個五感盡失的廢人。
“來人!”少年喚來衛兵道。
“將軍有何吩咐?”一個身形筷子一般的小兵道。
“外面吵吵嚷嚷的,發生什麼事了?”公孫鳳道。
“回將軍,於千夫的手下違抗軍令,現大帥正處理此事。如非軍務在身或傷患嚴重的大小軍將都被傳過去了,想是要殺一儆百。”衛兵道。
“於千夫?”少年雖說認不得十萬將士,可大小軍官在冊之名都有些印象,可這個千夫長,卻是一點記憶也沒。
“哦,將軍您有所不知。三戰之後那個羅鍋兒特別高打贏了第一陣的那個於壯士便從衛兵越級升為千夫長了,現在營裡都傳開了,人人都想立上一功加官進爵呢,不過這次若是罰了下來……”衛兵道。
少年點了點頭道:“從軍打仗,從來都是軍法如山,也只有賞罰嚴明,才能不負了兄弟們的交付之情啊。若是有功,即便再小也要賞;若是有過,官位再高也當罰,而且官位越高,越要重罰才是。”
衛兵笑道:“將軍言之有理,末將受教了。”
“不過話說回來,究竟是因何而罰呢?”少年道。
“回將軍,匈奴大軍退守白草口,於千夫領命放火燒山,不可與之交戰,可於千夫手下一個兄弟見那放哨一人曾戮其宗族,一時大怒,便衝了上去。”
“原來如此……你會寫字嗎?”少年道。
“小時候念過幾天書,常用的還是能寫一些。”衛兵道。
“好,取紙筆,我說,你寫,寫完了,送到大帥那。”公孫鳳道。
“是。”衛兵道。
雖說身形單薄,這小子手腳倒是麻利得很,代書送上之時。重將在上,等次列之,於琢期和手下犯了過錯的小兵,正長跪在前。每個人臉上都毫無表情,再加上那冷冷鐵甲,閃閃寒光,更是來人的腿不由得軟了幾分。
“好啊。”公孫華看過代書,淡淡道,“他所言也有些道理。”隨即,便喚那跑腿的小卒道:“既然是你送來的,你就唸唸吧,大聲些。”
筷子道了聲“是”。嚥了咽吐沫,頂著嗓子道:“報公孫護國將軍書,太原小民,得蒙皇恩,不以卑賤,委以重任。然,公孫將軍青眼有加,知遇之恩亦是難報。文王之遇子牙,太公效以天年之力;小白之啟罪仲,管子報以竭盡之才;今公之於廝,廝當銜環結草,無以報之一二,卒甘為人前,鞠躬盡瘁,死且不避。公之千重,非五嶽勝之,旁生誹議,死生之仇。
忠義擔當,米粒之才,尚可用之;恩仇不辨,詭計多端,豈可惜之?
軍令如山,不可動搖;賞罰嚴明,可服千萬。然法乎大道,道乎人情,上下同欲,無往不勝。公運籌帷幄,智在千里,法令軍紀,情理之中。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