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緞,茗香用一隻小小的兔毛刷子沾了金粉往上刷,看了看效果,接連刷了十幾片,然後撤了花版,將上面的金粉色漿刮乾淨。茗雨將花版放在一邊晾乾。
顧凝用細狼毫沾了色漿慢慢地勾畫花邊,聽著正屋好像有動靜,停下筆讓茗雨去看,她聽了聽,道,“沒什麼呢,老爹喝酒,你也不是不知道。動作大著呢。”
顧凝便繼續畫。
茗香好奇道,“姐姐,你到底用什麼泡了酒?這樣放心地讓老爹喝?”
顧凝神秘地笑了笑,不語。
正屋的顧老爹還在吱吱溜溜地喝小酒,王允修卻好像被人套了枷鎖一動不能動。
顧老爹又道,“那年阿凝十五歲。你們得知我要將阿凝許給大公子,你們想做什麼。我是知道的。我知道你要和阿凝私奔。我是知道的。我甚至想,算了,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他們真跑了,隨他們去。可是……”他搖了搖頭,嘆著氣,手拍了拍王允修的肩頭。
王允修身體溫熱,可心底卻冷寒如冰。
“你可知道那一夜阿凝偷偷跑出去,我跟在後頭。她只抱著她母親的靈位,什麼東西都沒帶。連茗雨那丫頭都扔下了。你知道吧。茗雨那丫頭至今還怨恨你呢。”
王允修臉色慘白,一句話也說不出。
第五章 懲治
顧老爹慘笑了兩聲,“如果阿凝跟著你,大公子的死就不會賴在她頭上,她也不用嫁給楚家,楚家老爺子的死也不能賴她。那些混賬東西,也不能天天嚼舌頭說她這裡不好那裡不好。有事沒事就拿她逗樂。”
王允修拳頭捏得格格響,指頭幾乎要被自己捏得斷掉。
顧老爹又趴在桌上小聲地哭,“阿凝從小就懂事,知道疼人。你對她好一分,她便滿全心回報。她體諒你,體諒你扔下她自己走了。她回來以後,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你可知道,第二年楚元禎那小子就來找她。說要帶她離開這裡。”
王允修痛苦地閉上眼睛,眼前一陣陣發黑。
顧老爹歪歪斜斜站起來走到視窗看了看東廂,幾個丫頭在忙針線,一時半會是出不來。他搖晃回去坐下,“第二天那傻丫頭跟楚元禎說,她喜歡的是二公子。那時候阿凝就要嫁給大公子了。我躲在牆角聽著他們隔著門說話,心裡那個不是滋味啊。我也知道大公子是什麼樣的人,那一刻我真是動搖,尋思著楚元禎這小子是個男人,我都想阿凝跟他走,跟他走,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可那傻丫頭,不忍心拋下我。也怪我,以前怕她扔下我走,尋死覓活,說她要是敢逃走,我就跳井,反正被人瞧不起了,不如死了算了。”
“二公子,我答應楚家婚事的那夜,你喝多了,憤怒地跑來質問我,為何要把姑娘嫁給楚家,你現在知道了?”
顧老爹突然急了,一拍桌子,哼道,“你光對她好,光守著,有什麼用?有什麼用啊!”說完,酒勁上頭,他晃了晃,一頭栽在地上。
王允修渾然不知,靈魂出竅一般,木然地坐著,身體筆直僵硬。五年前在得知母親和顧老爹約定讓顧凝嫁給大哥的那時候,他非常恐慌,無法接受,甚至跟母親求,鬧,可是無濟於事。所以他找顧凝跟她私奔,顧凝開始為難,後來下定決心去找他,他卻並未赴約。
他渾身抽痛,下意識地摸著額頭上的一道淺淺的疤痕,那是顧凝嫁進王家,大哥流連花叢不肯回家,他替兄長拜堂,送新婦入洞房掀蓋頭的時候,顧凝驚訝地一下子站起來,鳳冠劃過他的額頭,留下了這樣一道疤痕。
顧凝眼中燃起的希望又飛快地湮滅如灰,他能感覺那種徹骨的痛意襲遍全身,卻還要堅強地忍住,從容地行禮,告辭,那樣一種痛苦,能讓人化成空氣。
他突然又感覺一陣恐懼,心頭虛空得彷彿要化為虛無,忙捧起一邊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