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遲衡都越來越沒有耐心,說話很衝;根本沒有君臣之分。
這一天;遲衡從容德宮中回來。
宮中的紅櫻開得花團錦簇;滿目絢爛;繁花無端。不知不覺,已是陽春三月;有人在紅櫻樹下,一襲青綠色的長裳。聽見遲衡的腳步;他轉頭過來,遲衡的眸子乾澀,每天都是焦躁的,全然無視了身邊的人,駱驚寒的神情那麼寂寥,卻猶掛著一絲微笑。
有多久,沒有好好看過這張臉了?
遲衡握住他的指尖:“驚寒,這些日子怎麼不見你來找我?”
駱驚寒臉頰微笑一滯,仿若剋制一般,化作幽幽的聲音帶著嘆息:“整整兩個月零七天,怎麼能是‘這些日子’?而且,你竟然忘記我離開的原因嗎——我是去元州尋找名醫了啊——你到底是多久沒有上朝了?你要成為一個昏君嗎?”
原來是去找名醫了啊?依稀是記得某一天駱驚寒走得很匆忙,因為心底焦急,遲衡並未在意。想一想這些,恍如隔世,遲衡愧疚地親了一下他的側臉。
心底卻是涼如水,多少名醫最後都束手無策。
駱驚寒閉著眼,半晌道:“我這次找回來一個巫醫妙手回春可以替人續命,或可一搏。陛下,你不要再頹廢下去,否則,我辛辛苦苦為的是什麼?不當皇帝也好,當皇帝也好,只有你開心我才覺得有意義——陛下,我從元州一路快馬回來,很累。”
說罷,他倚在遲衡的肩頭,渾身的力氣如被抽掉一般,軟軟地靠著。
遲衡扶住他的腰,撫摩著他的臉,這張臉在嬌豔恣意的紅櫻映襯之下憔悴盡顯。他從千里之外風塵僕僕回來,只為一絲絲的期望,只為早已絕望的期望。遲衡握住了他的手,呢喃道:“驚寒,你能不能陪我一世?”
“我這一世早就是你的了。”
“別走,就算對我失望也別把我拋棄,驚寒、驚寒、驚寒……我們一起去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好不好?我給你築一個房子,好不好?我們一起過平平淡淡的日子,你在河邊看我捉魚,好不好?一定要陪我到最後,不要比我先走,好不好?”
駱驚寒抬頭,撫摸遲衡的眼角:“你這樣,我怎麼捨得先走?”
“驚寒……”
“你也要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能放棄我們啊。”駱驚寒的眸子盛滿了瑩光,“我不要你給的高官,我也不要你給的厚祿,你是一國之君,你更是我唯一活著的原因。我當初放棄壘州,投降,都是因為你啊,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讓我束手就擒的啊!我對不起駱家的列祖列宗,到了地下一定被會責罰的,你一定要陪著我!不能再對不起我!”
“驚寒……”
“你無論做什麼我都陪你!對的也好,錯的也好,甚至絕路也好,只要是和你,我就不在意。遲衡,你不止有顏鸞,不止有容越,你怎麼可以忘記,我也一直在啊!”駱驚寒止不住潸然淚下。
紅櫻紛紛落下,衣裳綴滿碎碎點點。
巫醫是一個極普通的人,長得瘦小且黑,一看就是在陽光下勞作的人。雖然矮小,卻還駝著背,瑟瑟縮縮的顯得越發萎靡。
遲衡已麻木,多少人都無功而返。
原本滿懷期盼的心早不知被揉折過多少次,就算巫醫此刻說出無能為力的話,他也不會有什麼波瀾。沒人敢觸怒遲衡,更沒人敢在他面前說容越無救的話,可是,他心知肚明,容越所剩時日無多了。
巫醫哆哆嗦嗦抓住容越的手。
容越心情煩,被抓著又是撫摩又是詭異的搓揉,更是暴躁。在巫醫的手第三次曖昧的撫摩時,容越驟然一拂手,暴怒:“能治不能治?不能治就滾!”
巫醫的眉頭驟然簇緊:“你沒治了!”
“滾!”
在容越還沒來得及發怒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