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想去那裡,就可以走嗎?我想去壘州最東的安照城,那裡臨海,氣候極好,你願意送我去嗎?”駱驚寒慢慢坐起,“我愧對駱氏先祖,愧為一州之主。”
“壘州已是元奚第一富庶之地。”
“但駱氏已失壘州。”
遲衡長呼一口氣:“你決定了嗎?其實留在顏王軍也很好,朗將早就欣賞你的治州才能,他肯定會給你安排一個很好的地方的。都是元奚之內,其他州池,就不可以嗎?”
駱驚寒下了床,逼視遲衡:“我想現在就走,你說的話,是當真的吧?”
遲衡默默地扔過一件容越的衣裳:“穿上吧。”
駱驚寒說要爬上城牆,看一看。
神情落寞,遲衡就陪他。
“你想繼續和顏王軍為敵,是吧?下次見面,我們就是敵人了,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駱無愚已糾結了其他城池,你想去的安照城就是其中之一,你們兄弟聯合……”
“住口!”駱驚寒怒斥。
遲衡凝望他:“為什麼不願意留在顏王軍呢?如果你只是想治好一州,而厭惡戰爭的話,炻州就是很好的地方。”
駱驚寒默默無語。
“朗將對待俘虜如何,你們想必早有耳聞,比如元州王、比如炻州王,都沒有動過。而那些投誠的將領,朗將也很優待,甚至有一名官至中侯。他任人不拘一格,尤其欣賞能治一方太平的人,他既然都能容得下霍斥,更別說是享譽天下的端寧侯了。”
駱驚寒遠望前方。
“而且,去哪裡,才能躲得開駱無愚呢?他甚至可以捨棄城池來交換,焉知他不會追到安照去?”遲衡正色,轉向前方,居高臨下,大好河川盡在眼底。
駱驚寒淒涼地笑:“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不是,只是不忍心,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怕什麼。我可以送你到任何地方,但我無法保你一生一世平安。”
“堂堂的端寧侯,也落到要人護佑的地步。”
“身份有時也是束縛。”
“是啊,若不是這個身份,我怎麼會活得這麼難受?我兢兢業業將壘州治到人人嚮往,結果還是被鐵蹄踐踏。你不知道,你們兵臨城下,我有多麼絕望!尤其看到是你領兵,我有多震驚!你不知道,那個十年的預言,壓得日日夜夜都輾轉不能眠!你不知道,若不是被駱氏這個姓壓著,我多想殺了駱無愚以洩心頭之恨!”駱驚寒仰起頭,長髮隨風飄散。
遲衡躑躅。
“這一個多月,是我最安心的時候,無憂無慮——你是因為猜到我是駱驚寒才對我好,還是想對我好,或者是報我那日放你之恩?”
“都有,開始是心疼;後來,約莫猜到了。”
駱驚寒笑了:“最開始是心疼?你對我好,我都知道。我傻了,什麼都不知道,你不像別人那樣對我……你是憐憫我痴傻無能。可你對誰都好,你對石韋很好,對容越也好,對我也很好,這種好未免太過氾濫了。”
“是對彼此的尊重,不是憐憫。”
“如果在一起一輩子,你是可以護我一輩子的嗎?”
遲衡凝思,認真地點頭:“我會跟隨朗將一輩子。你的背後如果是顏王軍,就與駱無愚無關。他如果妄圖做些什麼,我就可以替你出手,朗將也不會坐視不管的——只要,你留在顏王軍。”
駱驚寒再度笑了:“是了,朗將,這才是你最想對他好的人。”
“驚寒,換一個地方,或許是重生。”
如果駱驚寒投誠顏王軍,以他的治州才能,朗將肯定會將他安排在壘州以外的大後方,安定一方,並作為顏王軍進攻的源源不斷後方支援。
沉默許久,駱驚寒緩緩道:“我只有一個要求,血刃駱無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