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宗向來就注重這方面,一回到紙面上他的狀態馬上就恢復了,而王在晉卻並不重視這方面,先前在北京兵部任職期間,他們二人的辦事風格和重點就完全不同。
孫承宗是天啟二年二月由禮部侍郎身份入閣的,當時正值廣寧大敗,全遼盡失,潰兵難民雲集山海關,兵部尚書張鶴鳴自請上前線視師,於是兵部中樞之地就空缺了,所以左光斗進言讓孫承宗暫掌兵部,一日在內閣,一日在兵部,這樣孫大學士便有了和王在晉隔天打照面的機會。
王在晉當時任侍郎,這個侍郎非常特殊,頭銜是“總理戶、工、兵三部侍郎”,任務就是以戶、工、兵三部極為有限的資源去滿足遼東前線日益增長的物質需求(其實近乎於無限),說白了是個累死人不償命的苦差事。
以前,王在晉同志每天忙得不亦樂乎,隨著遼東師潰、難民遍地,王大人也身心疲憊、心力交瘁,就在此時孫大人來了,之後一切就大為改觀,王大人每天都能翻翻報紙,沏沏清茶,磕磕瓜子兒什麼的,還一直能混到下班,倒也清閒自在。
時間長了王在晉就納悶,事情都堆成山了,這孫大人到底在搞什麼名堂?於是他仔細觀察了良久,最後發現孫承宗其他工作都不抓,一門心思的好像是在搞什麼文學創作,一篇奏章來來回回、反反覆覆要修改許多次,成天就忙活這個所以也沒功夫顧其他的'3'。
綜上所述,論“務實”王在晉有經驗、有見識,而論“就虛”孫承宗既重視、又精通,所以換個戰場再捉對廝殺時,王經略在軍事上多年以來積累的精純內力就全都被化解掉了,而以文字功底起家的孫老師則如魚得水。
-------------------------------- '1'【《崇禎長編》卷十三“壬午兵部尚書王在晉言,天啟二年,廣寧攻陷,廷推經畧,舉臣以往。眾議關前歡喜嶺高於城樓,賊至必憑高俯擊,乃卜地於八裡鋪築外城,收歡喜嶺於內,鎖三道關於前,而樞輔孫承宗至,則謂八里鋪太近,當築寧遠、窟窿山,其規畫在關門二百里外,而迄今無一磚一石之堆積也,兩議俱罷。而督師王之臣,去年議築芝麻灣,去城十九里,折衷地面亦祖臣之初說耳。”】
'2'【《明熹宗實錄》卷二十四“大學士孫承宗題:“奴未抵鎮武,而我自燒寧前……更望經臣於虛活之著,提綴道將之精神,使其人人在戰,事事在戰,勿令跼足於十六里之內,乃為善守關也。蓋不能戰決不能守,而以戰失守不可,以守忘戰不可也。”】
'3'【《三朝遼事實錄》卷八王在晉:“孫公一日入閣,一日於兵部大房決事,左右侍郎力趣之,終日不出堂。凡發一疏更削數次寫本,人役甚苦之,部務如叢,日至壅積。予初總理三部及署部□,晨入暮歸無晷刻之暇,今得越旦進部,曠日悠閒,心熱於邊聲之至急矣。”】
第七章 王經略就這樣下課了
另外,孫老師此次絕地大反擊還有一個穩操勝券的制勝因素,那就是天啟,以往的奏章,文章再錦繡,文字再激揚,即便能打動大臣們但卻不一定能影響皇帝,畢竟聖心難測,但孫老師卻不同,因為他不但是老師,而且是皇帝的老師,因此聖心他是一測一個準,所以這回王經略是栽定了。
孫承宗的那份傳世之作安排非常巧妙,表面上一再肯定王經略在山海關的工作,比如兵好像也調服了,馬也快膘壯了,舊城也修得有次第了等等,說這麼多其實是在暗示,如今的山海關已經初具規模、達到使用標準了'1'(可及秋防)。
不過,這“可及秋防”背後是有潛臺詞的——既然山海關舊城已經“可及秋防”,那接下來若不考慮相機進取,再畫地為牢、以關固守,是不是就有幾分裹足不前的嫌疑了?
而在潛臺詞之後孫大人還有顯臺詞,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