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手入懷,摸出了一個錢包,由其中取出了兩張銀票。“這裡是一百兩銀子的銀票,就算幫助孩子們的衣物膳食吧!先請先生代為收下來,太過菲薄了,慚愧,慚愧。”
君無忌搖搖頭:“這就有所不便了!”
“怎麼?”
“我想暫時還沒有這個需要!”君無忌道:“這裡究竟不是救濟的衙門,老先生真有這番好意,可以去與當地的官署接頭,想必不會令你失望!”微微一嘆,他才又接道:“其實,這流花河岸,無家可歸窮苦孩子可也多了,老先生的銀子是不愁花不出去的。”
吳老人兩張銀票已經拿出,聞聽此言,頗似有些意外,頓了一頓,只好收回。
“說的也是,那……”
說時,只聽得一陣子嘻笑聲,自廟內傳出。
君先生道:“一會兒不在便是造反了,我就不多陪二位了,謝謝,謝謝。”
一面說便待轉回。
銀髮老人吳波又自一怔,手指著地上的挑子道:“這些東西……來,吳山,你為君先生挑進去吧!”
吳山答應一聲,便將擔子挑起。
君無忌原思自己動手,臨時卻又改了主意,道了一聲偏勞,便同著吳山一齊進入。
他原意對方銀髮老人,必得隨同自己一併進入,卻不意後者只欠了欠身子,隨即步回樹下。
在樹下,老人揹著一雙白皙的細手,只是微微地笑,依然保持著他儒雅的外表風範……
君無忌離開山神小廟的時候,天色也已微微黑了。今天似乎較平日晚了一點,待到了孫二掌櫃的“流花酒坊”已是座客稀落。整個酒坊只懸著一隻燈籠,要滅不滅,散發著一片曲終人散的淒涼。
二掌櫃的只為等著那一張“玉兒紅”的紅毛兔皮,才撐到現在,偏偏今晚上君先生空著雙手而來,不免讓他大失所望,一時連話也不願多說,然而,對方“君探花”這個客人,在他眼睛裡,卻是一個莫測高深的人物,心裡儘管不樂意,表面上卻也不得不賠著小心。
有了前次徵北大將軍、王爺千歲到他店裡的那一次經驗,他可是更不敢小瞧了任何一個客人,那件事讓他津津樂道了好一陣子,逢人便說,至於王爺臨去賞下的那個金錠子,他可一直沒捨得花,差不多當成了傳家之寶給供了起來。
正當他日夜殷切盼望著王爺再一次蒞臨他的小店時,後者卻再也不光臨了。訊息傳來,這一次北征規模不小,皇帝御駕親征,身邊跟隨的依然是他最心愛的兒子——高煦。
何以皇帝獨獨對這個第二子如此垂青?有人說,那是因為他這個兒子驍勇善戰,很能打仗;“靖難之役”時,多有倚賴,設非他的智勇兼具,很可能就吃了敗仗,而且他還曾救過皇帝的命,依著皇帝自己的意思,原希望傳“太子”位於他,要他接管未來江山,偏偏一些文臣卻看好高熾之忠厚老成,一一向皇帝進言,前文所載的那個解縉,便是堅決進言,力薦高熾“仁孝兼顧、天下歸心”最稱得力的一個。解縉雖然力薦太子成功,卻不能自保平安,為此丟官去職,在高煦的遷怒之下,如今打入大牢,成了永世不得翻身的階下之囚。
君國大事,原非升斗小民所能問津,況乎人云亦云,傳來傳去,到底又有幾分屬真?實在是大有疑問,只是越是這樣,人們越有興趣,“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為政者焉能不心存律戒小心乎!
持著一盞燈,一角酒,二掌櫃的歪歪斜斜地來到了君無忌的座頭上。為了等君先生,他獨自個喝了一肚子的悶酒,已有三成的醉態。
“我說……君爺你晚了……”
舉了一下手上的“羊角酒觥”,二掌櫃的先喝了一口,舌頭都大了,說話已不靈光。
“又又……又打仗了,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