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紀策和駱驚寒,在容越的催促和遲衡的沉默中,聞初然裙裾一擺,款款數步,在遲衡跟前坐下了。但並非並排坐,而是略側一下,依然是位卑之禮數。
底下的將領一片靜寂,盡皆屏住呼吸,望著聞初然。
聞初然眸光流轉,月華如水傾碧瓦。
一旦坐下,聞初然即落落大方,儀態萬方,禮節得體。她本就光豔照人,微微一笑,與遲衡一對視。遲衡一身深紅勁裝,聞初然一襲緋色長裙,竟然宛如一對璧人。
聞初然提起酒壺,為遲衡倒了酒。
因酒杯太遠,聞初然微微傾身,遲衡很自然地將她扶了一下,意態親暱,在外人看來,亦不輸孟諾伊弗的深情。
紀策起身,為聞初然敬了一杯茶。
王后伊弗很高興,與聞初然說:“常聞元奚國國風拘謹,女子深居閨中不出家門,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二人聊了起來。
聞初然本是大家出身,答得井然有序,不亢不卑。王后也是豪爽之人,聽聞初然竟然是將領,撫掌大為驚訝,二人一見如故,很是親切。如此場合,再沒有更融洽的了,孟諾笑對遲衡說:“孟諾三生有幸,竟然得見皇后真容,契魯國小禮少,唯有微薄心意奉上。”
說罷,拿出一個頭冠來。
這頭冠非比尋常,只見它銀葉一層層,翠枝一疊疊,細如絲,光如水,垂下的是鳳首口中銜著的大珍珠——精緻無比,分明是鳳冠霞帔的鳳冠。遲衡嘴角抽搐著收下了禮物,心想,孟諾還真會送啊,可惜,送錯了。
當晚,遲衡想找紀策,愣是沒找見;駱驚寒休息得早,懨懨地說明日要早朝,遲衡鬱悶得碰了兩鼻子灰。
第二天,遲衡忍著不情願去了御書房。
他今天來得晚,看門外的馬,知道聞初然和容越都來了,想一想更頭疼。昨天是場面所需,他沒辦法直說,只能由著大家誤解。這種事,哪能輕易作假呢。聞初然是落落大方,從來不問,似乎早知緣由;反而容越一副趕鴨子上架的架勢,恨不能立刻給遲衡將喜服穿上把洞房進了。這下可好,湊一起了,但遲衡想,這麼下去不是事。
他挪著艱難的步子過去。
卻意外地聽見了兩個人爭吵的聲音。
“初然,事到如今,你到底還糾結什麼?皇后的名分還不夠嗎!”
“容將軍,你莫非還不明白……是我確實誤會了。那日,容將軍讓我著女裝來,打扮得漂漂亮亮,因為你要看。所以,我以為,我以為見的是你!若早知道是遲將軍,初然絕對不會貿然出現的!”
“是誰又有什麼關係!遲將軍難道不好嗎?”
“遲將軍,自然是人中之龍,不是尋常人能匹配的上,初然,絕對沒有高攀遲將軍的想法!”
容越的聲音陡然提高:“什麼高攀不高攀,他是人中之龍,你是人中之鳳,天底下還有哪個女子打仗能打得過你!這不是剛剛好,你到底想說什麼啊!女子中,長得像你這麼好,又這麼能打仗的,元奚國就你一個啊!他不娶你,還能娶誰!”
聞初然頓了一下:“他有很多人員。”
“再多人選也要選一個,初然,你以後是皇后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有什麼不滿意啊!有什麼你可以說,我都可以滿足你!你要是再不說,我就讓人準備婚事啊,我連彩禮都給你備好了,要什麼你儘管說!”
“……容將軍的彩禮嗎?”
“什麼都有,別人有的你都有,別人沒有的就是我送的!”
沉默一下,聞初然的聲音變得堅定:“容將軍真的不明白初然的心事嗎?因為容將軍要見我的女兒裝,我才願意的啊!”
“誰見不是一樣啊。”
“怎麼能一樣?得我願意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