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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強悍的狗警惕地巡遊著。這些護衛狗歷來忠於職守,盡心竭力。鐵嘎子仔細看了半天,忽然發現那隻黑狗迪傑卡不見了。它跑哪裡去了?鐵嘎子情不自禁地喊:“迪傑卡、迪傑卡。”

“嗚汪、嗚汪……”迪傑卡應了兩聲跑到主人跟前。原來迪傑卡一開始就沒有到芨芨灘上去,它一直臥在長尾駝的跟前,陪伴著它龐大的老朋友。

鐵嘎子心裡一陣酸楚,忍不住朝長尾駝走去。長尾駝無精打采地跪臥著,它身體每一個部分都已明顯地出現了老態。巨大的骨架支撐著松塌的皮囊,沒有光澤的棕色毛稀疏零亂。這樣子很像病榻上的繼父,繼父的眼睛總是半睜半闔,嘴唇像蚯蚓一樣蠕動著對他說:“叔要死了,你答應叔回家來住吧?”這時侯鐵嘎子總是不吱聲,默默地離開病榻中的繼父。

……

凱瑞讀完全篇,感到小說以深沉強烈的情感,形成一股衝擊力和震撼力。作品對長尾駝的描繪與想象,始終與主人公鐵嘎子的人生經歷和情感發展相契合。由於童年時代曾經捱了繼父的一個巴掌,鐵嘎子一直不肯原諒繼父。在繼父病入膏肓的時刻,他帶領駝隊出了遠門。征途中的長尾駝,漸漸耗盡了體力,生命垂危。此時長尾駝與繼父的形象,漸次重疊:同是辛勞一生,同是垂暮之年,同是行將死去。

凱瑞離開圖書館時,把孫舟的這個小說影印了回去。她很想讓阿芒讀讀這個小說,但又怕阿芒理解錯誤。因此,她還是對阿芒隻字未提。這好比凱瑞收藏了一個情節。收藏是一種隱私,也是一種自由和快樂。凱瑞與阿芒,這會兒各自坐在自己的書桌前,他們已習慣了這樣一種生活方式。在七分莊嚴三分凌亂,不太清潔整齊,然而舒適、親切、熟悉的家裡,他們感悟生命最終會像蠟燭的火焰一樣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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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雪落在地上,落在光禿禿的樹枝上,落在屋頂上,落在他們的視野中。它以其獨特的溼潤,滋養著乾燥的大地,也滋養著他們乾燥的生活。他們在雪中,聽雪花傳述著遠古的語言。雪花彷彿從唐朝走來,也彷彿從宋朝走來。那些積雪至今沒有融化,厚厚地積在唐宋詩詞裡。於是他們在巴黎,讀李白、李賀、李商隱,他們也讀蔡文姬、李清照、朱淑貞,他們讀了那麼多,他們在21世紀初卻無奈又堅定地說:把詩歌進行到底。

詩歌在古老文明的詩歌大國裡,近些年忽然地失落了。它們像六角形的雪花一樣,落在他們睫毛上化成了淚水。他們透過這淚水說出里爾克所說的:“挺住,意味著一切!”因為這是心靈的家園,也是體現自我價值的生存方式,更是默默的精神奉獻和超越自我的一種博大胸懷。

在巴黎詩友們聚會時,他們的杯子裡盛著李白的詩、李白的酒、李白的月亮。李白的詩如河流,一如既往地推動著古老的石頭。雪落在石頭上,他們閉上眼睛傾聽,傾聽雪的聲音,也傾聽他們自己的聲音。他們自己的聲音,撥開曾經籠罩於詩壇上空灰暗的雲翳,光芒般噴薄而出。它抵達神性的遠方,抵達他們攀援不盡的高山、雪峰。這時候他們觸控著新世紀、新時代,改革中的巨大演變,就是他們詩的意象疊加、詩的句式跳躍。

飛翔著的自由精靈7(3)

雪落在地上。雪在空中和地上鋪展著純粹的詩。它以柔美的語言、純潔的愛,把大地描寫得白茫茫一片真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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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翔著的自由精靈8(1)

凱瑞那天去一家公司採訪,那家公司的員工正聚集在一起唱法語《國際歌》。這讓凱瑞一陣感動。“從來就沒有救世主”,這句《國際歌》中的至理名言,一直是凱瑞克服困難,永遠前進的動力。小時候,她在學校裡常唱這首歌。那時候除了唱《國際歌》,還要唱毛主席語錄歌。除了唱毛主席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