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
後宅的權柄皆為附屬,真正主掌這一切的,永遠是袖手在外的男人。
瞧,即使許氏是母親是長輩,很多事情,也只需要譚清讓一句話的功夫。
若是她這邊想磨動許氏,那可不是一句話能搞定的了。
玉牌到手,沈蘭宜連晌午飯都沒顧上吃,便帶著珊瑚珍珠兩個丫頭出了門。
譚家規矩森嚴,女眷輕易不得出府,若有事也需得婆母長輩的首肯。
然而沈蘭宜實在迫切地想去親眼看看她切身的依傍,便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沈家早就不在京城經營,沈蘭宜嫁妝裡的這兩個鋪子都是臨時添的。
好鋪子不是想買就能買到,當然,即便能,沈家大概也不捨得把這個銀錢花在潑出去的水上。
所以她的這兩間鋪子,都在三教九流彙集的地界。
說難聽點,都是在窮巷裡。
馬車駛到目的地後,沈蘭宜便命令車伕停在路邊,隨即戴上幕籬,開始沿街細細觀察這一片的鋪面。
瞧不過半刻鐘,沈蘭宜便回了馬車。
她發出一聲長嘆,“能生意好就怪了——”
“南面那家,門口過人雖多,可過的都是過路人,附近並無民居,在這裡開茶館有什麼用?都是手停口停的人,誰有空進去品茗喝茶?”
珊瑚如今很愛聽她說話,湊近了點追問道:“那夫人,東邊兒那家店又怎麼說?”
“賣綢緞衣裳的成衣鋪,”沈蘭宜都有些無言以對了,她越說越氣:“在這沒達官顯貴的地方賣絲綢衣服,我看他賣壽衣都比賣成衣強。”
珊瑚和珍珠被她逗得憋不住笑了,馬車裡氣氛歡快,沈蘭宜卻有點笑不出來,她苦惱地捶著自己的腦袋,道:“賣點什麼好呢……”
正在此時,馬車卻忽然動了起來,沈蘭宜神色微訝,她並沒有命令車伕啟行,正要問呢,馬車便又停了下來,車伕鑽了個腦袋進簾子,同主僕三人解釋了一番。
“前方有人開路,想必是有貴人要經過,咱得讓讓路。”
這不奇怪,京城地界隨便撿塊石頭往人群裡一丟,都能砸中幾個貴人。
只不過,能這樣堂而皇之開路的卻也不多。
沈蘭宜好奇來者的身份,她掀起車簾一角,往窗外望去——
一聲咴鳴正巧傳來,緊接著,便是幾道極為囂張的馬蹄聲。
不遠處的街口,一小隊人騎著高頭大馬,踏著青石板磚,直直飛奔而來。
這幾匹馬的馬背都快要兩人高了,一看就是軍馬,不是尋常人家能夠豢養的起的。
路邊有人小聲的議論,“看見沒,打頭的那個,就是永寧王了。”
“永寧王不是在北疆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嗐……據說是他的姨姥姥、太后娘娘病了,主動來京侍疾呢。”
聞言,沈蘭宜微微睜大了眼睛。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這隊軍馬已然從她面前疾馳而過。
透過搖曳的珠簾,她瞧見了為首那位永寧王冷峻的背影。
周遭的百姓似乎都有點兒怕他,紛紛四散開來。
怕不怕的另說,沈蘭宜此刻看到這位,心情卻著實有點微妙。
世上之人的命運大不相同,起落也從不分地位高低。而眼前這位大名鼎鼎的貴人……她的命運,也將在幾年後,劃上一個非常不體面的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