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敖在人前舉止親密,如此,不是有意令人相信他們之間關係匪淺,還能有什麼緣故?
他們之間的合作關係越是緊密,煌德便越是恐懼,所以紀南天一直以為,就算這二人之間有情意,也斷不至於到了一個人離不了另一個人的地步。
正是因此,待一切塵埃落定,他又來求見君湛然,他以為,這次會有不一樣的答案,畢竟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但沒想到……
紀南天恍然發覺,也許,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就算他們確實是做予人看,也並非如他所想的假戲真做,卻是真戲假作,利用一切可利用之物,不正是湛王一貫的做事方法?即便是他的私情,若能起到作用,便只管用了就是。
“老了老了,老的看不清眼前的事了,沒想到湛王對南宮蒼敖如此情深,不要皇位也不要子嗣,老臣總還抱著一絲希望,大夏皇族不會絕後,如今看來……”紀南天長嘆一聲,心裡懊悔,當初就不該放湛王在登基大典上離開。
他的懊悔明眼人都看得出,南宮蒼敖一眯眼似乎有話要說,君湛然卻先開了口,明顯已十分不耐,“要我說幾次,我不坐這個皇位並非為了他。”
“不是為了他,還能是為了誰?”紀南天離南宮蒼敖遠遠的。
“連普通百姓都知道,有句話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不要這皇位,自然是為我自己。”他像是在對紀南天解釋,目光卻始終不離南宮蒼敖。
他是在說予他聽,他在對他解釋,他不要皇位並非顧忌他,他是在說,不想讓他為此歉疚。注視著君湛然,南宮蒼敖連鷹眸裡的厲色都柔和起來。
“夏國是我煌家的,這不假,但我早已不是煌湛,為何還要為大夏的社稷負責?”君湛然回頭又問紀南天,問的理所當然。
紀南天愕然,張口欲言,君湛然一抬手,徑直說道:“自當年流落江湖的那日起,我就已不再是皇族中人,奪回大夏,是為我自己,也是為百姓。如今,我已討回當年血債,也令大夏免於毀在煌德手中,大夏不再欠我,我也不欠大夏。”
“你別忘了你終究是永盛帝之子!”紀南天已毫無辦法。
“我自然是,但我想,父皇在天之靈,當不願看到大夏因我而毀吧。”他說到大夏將會毀滅,還是一臉雲淡風輕。
一手指了南宮蒼敖,“若我登基為帝,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毀了夏國。”
“即便如此,你也執意要我登基嗎?”眼神一轉,他看向紀南天,目色詭秘。
南宮蒼敖早就收起了刀,雙臂環抱站在那裡,什麼都沒說,卻無人敢斷然反駁他不會那麼做,至少紀南天不敢賭這個可能性。在場所有人,更無人敢把這句話當做玩笑。
紀南天看著君湛然,就像從未認識過他,他可還是那個執念於報仇雪恨的君湛然?
君湛然卻不管他怎麼看,“紀南天,我早就說過,煌德在當年就已經死了,只是,你們誰也不信。”他說的很慢,慢慢環視周圍,從一個個大臣臉上一一看過去。
“我說復仇是為自己,不是為了皇位,煌德不信,我說我要殺煌德,是為自己,不是為了夏國,你們也不信,事到如今,你們是不是都覺得自己看錯了人?”他笑,笑的一臉嘲弄。
“假如沒有當年,或許我會登基為帝,憂國憂民,做個好皇帝,但可惜,沒有假如。”他迎著江風,深深吸了一口氣。
“從今往後,我君湛然只為自己而活!”
臨江而立,江風將衣襬吹起,他的身影飄然欲飛,眾人注視,竟不知如何開口。
紀南天想責備他不為大夏考慮,話到喉間,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當年的血仇,後來的責任,身為夏國皇族,君湛然揹負太多,但沒有人想到,他竟會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