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意味,說:“那孩子今年總有二十了吧,不知道讀書之外,練過劍沒有?要不然可惜了這口好劍……”
潔姑娘當然知道“那孩子”是誰,說來他們很小很小的時候還在一塊玩過——如果沒有記錯,他比自己大四歲,現在應該正是弱冠之年。他是洪家的大少爺,下面還有兩個弟妹,他名字叫“洪亮軒”,聽說學問不錯,已經開了科,中了秀才。
原是“門當戶對”的姻緣,父母的意思,明年春上熱熱鬧鬧地辦上一堂喜事,誰知道禍起蕭牆,忽然間發生了這種橫逆,兩家再見面,又該是一番什麼樣的光景?父喪在身,又哪裡還有心情去談論婚嫁?
一想起來,心裡真是煩透了。
門簾子撩起。
老僕潘德進來回話說:“下人們都準備好了,說是要見夫人小姐最後一面才肯走……”
聽見這個話,潘夫人的眼淚,一霎間又湧了出來。
“不見也罷……不見了……”
無力地揮著手,她說:“銀子都發下去了?”
“都發了,二十兩的,十五兩的……還有十兩的,按著小姐的吩咐,都發下去了。”
“還有些客人先生呢?”
“張管事正在開發……”
“告訴張管事,”潘夫人轉過臉看著女兒:“這件事你要自己去一趟,有幾位先生都是你爹多年的老朋友了,要好好說,跪下來給他們磕頭……”
說著她的眼淚可又淌了下來,一面背過身子,用手絹擤著鼻涕。
都只為潘侍郎生前重德、重仁義,發跡以來,門下“食客”、“門丁”不斷,十幾二十個那是常有的事,這些人身份複雜,良莠不齊,既為主人見重,養以衣食,其中少數還月有銀俸,自不能以“下人”視之。
潘夫人這才特別關照女兒,要她“跪下磕頭”。
這個人
潔姑娘打西面院子回來,彩蓮在後面跟著。
主婢兩個都像是有重重心事,見面告別,少不得又哭了一鼻子,眼睛都哭腫了。
看似順理成章的事情,辦起來卻也礙手礙腳。
彩蓮跟上來一步,尖聲尖氣地說:“您也太大方了,那個姓劉的,一看就是個老混混,五十兩銀子還嫌少!真不要臉,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
“算了……”潔姑娘說:“他也算是個老人啦,一百兩銀子不算多。”
彩蓮撇了一下嘴:“老不害羞……您是不知道,他乾的那些不要臉的事……還給他錢,不打他一頓板子就是好的了!”
潔姑娘站住腳,看了她一眼,欲問又止。
不問她也知道,大宅門兒裡,人丁複雜,男男女女,上上下下,主人煩於公務,哪裡能面面俱到?
狠狠地向彩蓮“盯”了一眼,恨她的饒舌,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人都打發走了,還提個什麼勁兒?
秋天的陽光,金子似的灑了一地。不經意的掃上一眼,也覺著“晃”眼難開。
這個人倚門而坐,長長地伸著兩條腿。
都交了“寒露”,他仍然還是來時的那一身灰布直裰,黑黑的眉毛,過重地壓著那雙沉鬱的眼睛,直鼻樑,方圓臉,襯著那麼一身魁梧的骨頭架子,“病大蟲”似地“賴”
在地上。
這邊還躺著條狗——大黃。
不只一次地,他張開那隻大手,順著狗身上的毛。
這條狗在潘府,是出了名的狠,出於西藏,人稱“獒犬”,人見人怕,卻偏偏對他服氣,一人一狗,像是看對了眼兒,暇時相聚,嬉鬧追逐,或是像眼前這般曬著太陽,相處極是和睦。
也算是府上的“門客”吧!
姓袁,袁菊辰。
聽說與潘侍郎沾著一房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