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東西嗎。
忽然,敲門聲又響了。湘靈急忙從門縫一望。卻發現又是那個送飯的僕人。
“王后說,這是禳命女衣上的寶石,掉落在甲板上了。”
刺繡手帕上果真託著一枚寶石。湘靈把寶石放在一邊,卻將手帕握在了手裡。她明白那個人的目的並不是送來這寶石,而是送來這塊襯托的手帕。
——不要再為他流淚,因為這世上只有我會為你心疼。
那個人說這話的情景,彷彿就在昨天一樣……但翠姐姐,如果我的淚水並不是委屈,而是悔恨呢?
悔恨是不值得他人心疼的,永遠不值得!
湘靈又落淚了。這一次她的淚落在手帕上。手帕上面現出一句話:
子夜時,我來找你。
作者有話要說:
☆、03
子時到了。湘靈也把門開啟了,人卻沒有留下。
她走到了甲板上,登上了船頭,望著那翻騰的漆黑雲海。
甲板無人,原本洶湧的雲海變得更加無情,每一道浪都似是拷問,擊打在船頭之上。
當初為何要下跪?
既已下跪,為何又要沉默?
為何要接受那個人一再的好意?
為何……又躲開?
湘靈登上了船頭。
一道巨浪拍來,擊碎在船頭,霧氣飛濺。湘靈閉上了眼睛。忽然,一片紅色挾著殺氣,攔在了她的面前。是綢傘的傘面,一片血紅,倏忽又變回了寧靜的黑色。不用轉身,湘靈已知道來者是誰。
那人的雙手,從後面緊緊抱住了湘靈。
“你在想什麼?”寒煙翠質問,“為什麼要跑出來?”
湘靈無法回答。她又被寒煙翠親吻了。她的金髮被她緊握著,有點痛。這一次的吻簡直就是無情的噬咬,猶如撕碎獨木舟的暴風驟雨。湘靈的唇被咬痛了,咬出了血。她又哭了。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喜悅。這疼痛恰是活著的證明。她們還活著,而且接下來一段時間中還會活下去。
死者不能復生,所以活著的人必須活下去。這不是道理,而是寒煙翠的要求。不用她說出口,湘靈也已經明白。哪怕揹負著悔恨……
湘靈被寒煙翠拖回了原來的房間。
再次躺在床上的湘靈是清醒的。她仰面望著寒煙翠漆黑的眼睛,在那雙眼睛裡看見了自己眼睛的顏色。
寒煙翠似乎也明白。她輕輕散開了湘靈的金髮,托起髮梢輕輕吻著,然後一路向上,吻她的額頭。然後回身拔下了自己頭上的金釵,擱在枕邊。她烏雲的長髮慢慢散開了,鋪在她的肩頭,就好像她平時寫了一紙字後,把筆擱在筆洗中,讓墨水一股一股地暈開。然後她將狐裘解下來,順著絨毛的方向整理好,擱在了絕對不會碰亂的地方。這時她旗袍上面的襻扣就露出來了,平時都是藏在狐裘下面,就連湘靈,似乎也有很久沒見過她不穿狐裘的樣子了。
寒煙翠看著湘靈,伸出了手,觸了一下在湘靈的裙襬,猶豫片刻,之後很迅速地找到並解開了她身上所有的衣帶。只要她願意再揭開那些綢緞,湘靈就會變得和新生的嬰兒一樣。但寒煙翠並沒有急著這樣做,仍是讓湘靈裹在自己的衣服裡,然後一邊看著湘靈的眼睛,一邊解自己旗袍的襻扣。湘靈也不知這時該說什麼,於是依舊是沉默。
等襻扣解到了第三顆,寒煙翠忽然停住了動作,只靜靜坐著,看著湘靈的眼睛。湘靈下意識把眼睛閉上,等著寒煙翠接下來的行動。但該來的始終沒有來,彷彿時空都靜止。“翠姐姐?”她睜開眼睛,卻看見寒煙翠已將旗袍的襻扣重新系好。為什麼?湘靈想問,但又不敢問,只能眼睜睜看著寒煙翠用髮釵將頭髮極快地挽好,起身,披上了狐裘,慢慢走了出去。